纪无锋立时灿烂一笑,眉眼弯弯,比刚刚在擂台上还显得高兴,引得排队的人暗暗吸气——有人曾说,就连名动中原的大家薛锦年也不及纪无锋容貌一半。但陆容辛却丝毫不受影响,注意力依旧集中在病人身上。纪无锋站了片刻之后便离开了,陆容辛没有在意,直到暮色降临,暖红的光长长地斜落下来,看诊的队伍终于空了。陆容辛抿了下茶水,平淡说道:“下一位。”湖蓝色的衣袖撩起,一段白皙的手腕搭在了脉诊上。陆容辛抬头一看,是纪无锋。“我是最后一位。”说着,纪无锋指了指身后空荡的后院。陆容辛没说话,安静诊脉,不消片刻,便收回了手,开始收拾东西。纪无锋:“陆大夫,我怎么样?”陆容辛:“比牛还壮,能活到一百二。”纪无锋笑着站起来,帮陆容辛收拾东西,安安静静不再说话了。陆容辛瞥他一眼,又瞥一眼,才问:“怎么不说话?”纪无锋抿了下嘴,说:“我话太多,会惹你烦。”药箱收拾好了,陆容辛背上药箱,准备要走。纪无锋犹豫了一下,拉住了药箱背带,说:“很晚了,歇一晚上再走吧?我昨日就让人收拾了金蓓院,那清静,专门给你准备的。”“不了,明天约好了出诊卢府的,今晚不走来不及。”“那,那吃了饭我送你吧?”“不用,卢府有人来接。”“那留下来吃饭吧?”纪无锋拽着药箱背带不撒手,直直盯着陆容辛看,柔和的夕照下,那对桃花眼中波光流动,“我这次得了 血夜每次武林大会之后的宴席也是江湖闻名的。这是号称“大齐财富共十分,锦绣取其六”的锦绣山庄用金银堆出来的宴席,天南地北名家大厨各显神通,美酒美食流水般呈上,乐声绕梁,烛色明亮,平日里难得一聚的侠士侠女共坐一堂,笑声不断。刚刚以18岁之龄夺得第一的纪无锋自是焦点,不论男女老幼都要来他这里凑一份热闹。一片觥筹交错中,陆容辛一人一桌,独自清净,没人敢在神医面前放肆。酒过三巡,纪无锋终于摆脱了热闹的人群,来到陆容辛身旁。“敬你。”纪无锋举着酒杯,脸色微红。
陆容辛看着他,问:“敬我什么?倒是我该敬你一杯,祝贺你得偿所愿,摘得这武林第一的头衔。”“我没有。”“什么?”“没有得偿所愿。”纪无锋轻轻抿了下嘴,说:“陆容辛,你知道的,我心悦你。”陆容辛放下酒杯,淡淡说:“你醉了。”酒水在杯中微微抖动,一滴酒水滑落在桌上。或许是方才酒喝的有些多了,纪无锋盯着桌上那圆圆的水珠,眼眶渐渐泛红。“陆容辛,我……”“好了,祝贺你。”陆容辛再端起酒杯,和纪无锋停驻在半空的酒杯碰了一下,一饮而尽。纪无锋却没看他,而是抬着眼看房上雕梁,总觉得那雕花似是坏掉了。眨眨眼,纪无锋干了杯中酒,说:“卢家马车已在山下了,我送你吧。”陆容辛这次没有拒绝,他站起身,背上药箱:“那好,麻烦你了。”山路静谧,两人一前一后下山。走到一半时,纪无锋突然出声道:“等一下,我还有一样东西想给你看。”陆容辛回头看他。纪无锋取出一只簧笛,说:“陆大夫,我想为你吹奏一曲,算是……告别。”不等陆容辛说话,纪无锋就快速说起来:“我自知这一年来都是我一厢情愿,是我单方面纠缠了……“我长这么大,只有三件事能拿得出手,“一是我的出身和相貌,但这是天生父母给的,我知道你是看不上这个的。“第二是我的武艺,不过你也不太在乎。“第三,便是这簧笛,我自觉还算擅长,你从未听过,我想让你听一听。”纪无锋快走几步,超过陆容辛,在一条延伸出去的小路旁站定,眉头微蹙,抿了下嘴说:“就只吹一曲,可以吗?今后我定不会再烦扰你。”不知是天上月色华美,还是路旁灯火影绰,陆容辛叹了口气。罢了,罢了……就听一曲又能如何?“蔷薇柔水三千里,一声簧笛九凤鸣。”陆容辛慢慢念着,看着面前略显可怜的少年人,“小纪公子的笛声,可不是谁都能有幸听到的,请。”纪无锋睁圆了眼,但随即又苦笑一声:“陆大夫就不要打趣我了。”纪无锋引着陆容辛向小路深处走去。林间光线不甚明亮,纪无锋起先走的略快,但注意到陆容辛跟的并不容易后,就放慢了速度。纪无锋想要伸手去拉,但手刚微动就又收回,只说:“慢些,莫要摔了。”陆容辛低声应了。两人走了约一盏茶的时间,眼前豁然开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