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明媚春日,狼在山上的大树下等人。那人曾是牠的敌人,亦曾是牠的主人,现在却是遗弃牠的狠心人。不要紧,狼愿意等,只盼对方再摸摸牠的头,给牠一点水,给牠一点吃的。人炎炎夏日,人来了。他铁着脸,不发一言,检查狼尸。证实这曾经的狩猎工具活活饿死后,他才解开系在狼颈和树身之间的铁链。他草草将狼埋在大树下,头也不回离开这伤心地。别怪他狠心。谁叫狼咬死他的妻儿?树大树的根已盘绕逾百尸体。饿死的狼、被咬死的女人和男孩、老死的兔、堕巢身亡的雏鸟……死得孤独的、死得痛苦的、死得安详的、死得不明不白的……一切一切,腐化以后,皆成为大树的养分。大树很高兴,喜见自己身体健康,对大家的死视而不见。山山,不悲不喜的。它不会为狼而悲、为人而恨、为树而喜。喜怒忧惧爱憎欲,南柯一梦罢。似有还无,如幻如虚如空,何必记在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