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岩垂着眼眸与他对视，感觉心脏很轻……这颤动的、久久的凝视最终让两个人都轻笑出声来，仿佛默坐在恋爱的海潮，每个人都变得神思恍惚。
一直到渐渐松开彼此，江岩都没能从那种神魂颠倒中脱离出来。炽烈又清新、微微酸涩而回甘的味道变得轻缓了，嘴唇上留有余温。
乔阅安有些想笑，轻快地回答：“我每天都幻想你做我男朋友。”
江岩有些失笑，手指在乔阅安的指节上摩挲了一下。
江岩坐在座位上，刚翻开一本题本，但他很快听清走廊上的脚步声。绝对是跑上来的，只是一分钟没有见面的人……他错愕极了，动弹不得地坐在那里，让密集的心跳声越来越响。
这是最始料未及的事情。
林思豪当然不知道有人在攀比，他将吃剩一半的那颗牛粒举到眼前，香气顺滑，蓬松的小圆饼。“以前买这个也是装一盒，两颗柠檬是我的，管呈立那个白目也有两颗。”
“你知道吗。”江岩轻声说，“以前我就在想，没能跟你交朋友是很遗憾的事。”
国中的林思豪看不爽江岩的时间，大概只有二十分钟——谁有办法看着他还生气啊。，强吻他，然后就此走掉，吓人又遗憾的最终告别式……
我不知道你愿意跟我谈恋爱。
“噢，只知道一点。”林思豪肯定地点点头，“你国中不是在中部就是在加州吧。”
刚才他从外面跑进来，一颗弹丸枪决般的眼神，江岩大概能猜到原因，只看一眼就心脏隐隐发痛，仿佛唯有接吻才能得到全部的慰藉。
“感觉那种好奇就像本部看双语部，男校看音乐班的女生……”
我家距离只有500公尺。乔阅安默默地想。
乔阅安面无表情：“知道一点。”
“你肯定不敢相信，刚念国一的时候，我看阿岩超不爽——那时候票选班长，阿岩说不要投他，结果那群女生就全部投他，我整个人超气……”
林思豪边走路边活动手腕，准备上场就大杀四方；乔阅安却被这种情感痹倒，让他的脚步急匆匆调转，林思豪傻眼得直喊他的名字，他头也不回说道：“我落东西了。”
江岩被逗笑了，透过日光凝望他，空气都变得无声沸腾……乔阅安想着，如果没有真正认识他，恐怕逃跑还来得及呢。拥有纯粹、洁白、无畏的灵魂，一双常青藤般温柔和永垂不朽的眼睛。
乔阅安的手指蹭着他的耳根，酒是众神的饮料，急促的叹息中间蒸馏出一种将熟未熟般的清香，江岩被缠着很深地吮吻，强烈的晕眩袭击了他，他感觉要缓不过来了。
“当然最后还是我做班长了。”他赶紧转移话题，“管呈立还没有搞乱的时候，阿岩、我跟他算是好友三人组。真庆幸他以前住东湖区，超远，很少来阿岩家玩，我家距离只有一站捷运站。”
“我想问你，那么长时间都只是注视和想象……后来有没有感觉差别很大？”
“……什么啊。”
知道那种感受吗？像血液奔流，隧道里听到风，明亮的白昼在这坪玻璃窗的幻影里波荡着，一只隼向他迎面飞降。
即使是最熟悉的、亲爱的同龄人，他一言不发，江岩依然感觉心脏像是被攥紧，下颌被微微抬起来，只能让那枚渴慕的吻在两人的唇瓣中间燃烧。
江岩感觉耳廓的温度从未下降，他盯着乔阅安吻一吻他的指骨，数秒钟后才慢慢挣脱出来。
礼拜一的早自修是英文周考，江岩进教室时，林思豪正在座位上发表「国际禁尻十一月」演讲：“我特意做了30天日历卡片，成功就画勾失败就画叉，大家互相监督……”教室
“应该有差？你很挑食。”
江岩都没想到林思豪还记得这件事，林思豪又伸头看了一眼乔阅安：“你知道这个吗？”
如果不能谈恋爱，死都不会和他做朋友。
他又去看江岩，江岩撑着腮帮，没有说话，班长同学觉得要发表演讲了，于是装模作样清了清嗓子。
“早知道我也跟你去了。我要灌他两拳……”林思豪晃了晃胳膊，比划出很明显是国小健康操的动作，“之前淼淼姐都气到要把他抓进少年观护所，乔阅安不知道吧？因为这个死白目，阿岩还被记了违纪，痛失国中结业式市长奖……”
感受到乔阅安凉生生的视线，林思豪立刻变得虚弱了一点：“好吧，没有人愿意听这个。”
新月份随着一种奇异的气氛悄然而至，红漆的校车停在北男中校门前，穿着制服衬衫的学生鱼贯而出，男校高中生这个月的见面礼，就是在走廊碰面时一拍对方，大声喊道：“禁止坚果！”
对乔阅安从前的印象应该不会差很多，落拓，疏离，不轻易被察觉的不屑一顾，兴趣缺缺地走入人群。可是他有一对微钝的杏仁眼廓，面无表情时也有一点孩子气。他看向自己的眼神总是这么的、这么的……
乔阅安在那张座椅旁半蹲下来，悄悄握着同龄人的左手，很温柔地摩挲他光滑的皮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