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泥抓抓头发，轻手轻脚推开门：“——太太！！”
碧春端着药碗推门而入就瞧见太太一脸苍白，一脚跨在窗沿。她愣住脚步，惊呼道：“太太！您这是作甚！”
自打和闫五爷相识，陶诺就没吃过这般沉默寡言的饭。平日吃饭都得逗他的闫承骁真的动了气，一句话不说。陶诺心里闷得慌，觉得自个跟送到衙门去的犯人没区别，战战兢兢等待审判。
因着蒲安的事儿，两位夫人特意叮嘱叫闫之玉给他开服安神药。陶诺撇撇嘴，药味苦涩，他不想吃。但这会他哪敢再惹闫五爷，纵使心中千百个不乐意，还是乖乖张嘴。
这一觉睡得天昏地暗。陶诺不晓得自个睡了多久，迷迷瞪瞪睁开双眼，烛光如昼。仔细一瞧，外头早已黑云密布。
陶诺不敢出声。
闫承骁大步跨出屋子。
陶诺一口气没喘上来，彻底晕死过去。
闫承骁：“……”
离得近了，陶诺嗅到一丝隐秘的血腥味。五爷受伤了？他猛一抬眼，正好落进闫承骁那双快把他吃了的眼睛，自个的身影在那团黝黑深邃中不见踪影。替嫁的事东窗事发，陶诺做贼心虚，哪里敢正眼看五爷，赶紧移开目光。
陶诺眯起双眼，一脸讨巧地笑：“呃，五爷您回来啦。”
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不知过去多久，陶诺迷迷糊糊间听到有人在身旁说话。男人声音听着耳熟，虽有几月未曾听过，陶诺还是瞬间认出了是五爷的声音。
陶诺没胃口，吃完一碗就不要了。闫承骁没搭理他，自个吃完一锅。陶诺看得瞠目结舌，心说五爷是真饿了。
豆泥不明所以，应声照做。听碧春姐姐的语气似乎十分焦急，他特意加快脚步，麻溜地一路跑向五爷院中。正屋大门紧闭，豆泥怕打扰太太休息，小心地敲了敲门：“太太？”
“嘿。”这一出没给闫五爷气出个好歹，“老子还什么都没说呢，你这般反倒像我欺负了你似的。”
陶诺：“……”
闫承骁拿起药碗，吹到温热递给陶诺，“先把药吃了。”
陶诺缓和许久，倏地想起昏睡中听到闫五爷说要写休书给他，登时脸色大变。不得了，闫五爷回来了！以五爷的性子哪是一封休书能消气的，怕不是要把他送到衙门去？顾不得三七二十一，陶诺手脚并用爬起来，偷摸打开窗准备跑路。
陶诺昏倒在床边，手里紧紧攥着件少爷的长袍。
豆泥提高嗓门，“太太，少爷回来了。”
屋里没人，陶诺撑着坐起来，头昏脑涨，与之相比则是小腹一抽一抽似的疼痛。这痛感往日从来没有过，他胡乱揉了揉，不晓得碰到哪里，疼得倒吸口气。
他家五爷不搭理他，这会子反应过来了，后背湿了半截衣裳，脸黑得跟煤炭似的。陶诺哪敢说话，乖乖待在他臂弯中，被带回屋子轻手轻脚放回床。
喝完药，陶诺小腹的抽痛奇迹般缓解很多。方才吩咐豆泥准备的吃食也端了进来。闫承骁回来头一晚，合该大鱼大肉摆上一桌接风洗尘，然而端来的是最普通不过的营养粥，炖了满满一锅。
陶诺：“……”
碧春眼观鼻鼻观心，放下药碗便走了出去。只留二人。闫承骁在山匪堆里混了几个月，由里而外染上说不出的匪气，嚣张跋扈，纵使换上曾经念书时穿的书生长袍也难以抹去眉目间说不出的狠戾。他坐在床边，目光自始至终凝在陶诺脸上。
收拾桌子的碧春瞧见这一幕，哈哈打圆场道：“太太，少爷刚回来还没洗呢，说是一身子臭味要先沐浴。您且等等，一会子就回
声音由远及近，带着几分困惑与不解，还有一缕未曾抑制住的惊讶：“……如何使得？”
？少爷本想直接去找太太的，听到两位夫人找他，火急火燎的，一刻也等不了，便跟着老爷一道过去前厅了，叫我过来先给太太说声，免得太太思念成疾。”
碧春捏捏眉心说：“是出了事，少爷回来便好。你腿脚利索，先去跟太太说少爷回来的事，叫太太莫要担忧，旁的事有少爷处理。”
闫承骁在院外和豆泥说话呢，听闻动静后转头瞧见自家太太坐在窗台，没轻没重快摔下窗了！当初误入马匪陷阱时的闫老五都没这么惊慌过，吓得根本来不及多想，三步并作两步用毕生最快的速度跑去接住他。
声音像是泡在深不见底的湖水里，落入耳中时尚且裹着湿润的布条，听不真切。眼皮沉重，无论陶诺如何努力也睁不开，只得屏息凝神听。
闫承骁说得理所当然：“当然是先作休书。”
里头没声音。
说完吐吐舌头，心里吐槽少爷肉麻。
陶诺惊魂未定，半晌才抬头。
陶诺被她吓了一跳，脚底从窗沿处一滑，惊叫着往外头扑。
闫承骁：“……”
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陶诺忍不住开口叫他：“五爷。”
大夫人无奈道：“老五，你作何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