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通常她有什么事就先和我打电话了呀?我握着手机,沿途每一处都仔细找过,甚至连大树后面都要看一眼。一直走到我打工的店里。老板娘看见我有些诧异:“小陆?不是让你回去了吗?”我失魂落魄:“姨,我走了之后有没有女孩子来找过您?”“女孩子?没有啊。”老板娘不假思索,“你是出什么事儿了吗?”“……我回家的时候,我妹妹,我妹妹不在家。”我听到自己话带哽咽。老板娘放下手中原本端着的盘子,一双手在围裙上蹭了蹭,“没有啊小陆,你回去之后没有人来过。我跟你叔叔正准备关门呢。”“哦,哦。”“你别急,你妹妹是不是出去玩儿了?你给她打电话了吗?”我脖颈僵硬,全身僵硬,“嗯,打了。”但是怕老板娘担心,我硬挤出一个笑容来,说:“没事儿,姨。或许是她自己跑出去了。我再回去看看,不打扰您和叔叔关店了。你们也早点休息吧。”“好。”老板娘看了看我,安慰说,“没事儿,小陆。你妹妹也是大人了,不会走丢的。”对,周令也不会走丢的。我回到黑洞空荡的家里。走之前留下的纸条还在茶几上没有动过。我把它捡起来揉成一个小团,又撕碎丢进垃圾桶里。周令也没有朋友,在光明高中读书。高考完之后她去的最远的地方是光明高中边上的图书馆。我不知道她家住在哪里,她也没有告诉过我,我也没有问过她。——为什么不问她呢。我为自己多余的体贴懊恼。心底其实隐隐有了预感,周令也可能是回她自己家去了。虽然从来没有这样的先例,但是我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有这种感觉。不过周令也单纯的人际关系,除了她家里人能让她留下,应该也不会有别的人可以让她留下了。而且周令也非常谨慎。平时如果我不在家,有人敲门她都不会开门的。这还是我有一次无意当中没带钥匙发现的。那天我在门口敲门,一直到我说出‘我是陆祺燃,忘记带钥匙’之前,周令也都没有理会我的动静。她不会被坏人带走,而且从家里的整洁程度来看,也不是被人掳走的。不过想到这一点对我原本就提着一半放了一半的心也没有什么帮助。我不知道周令也家在哪里,没有办法确认我的猜测是不是真实的。我在客厅站了一会儿,忽然福至心灵的去翻一件我一直挂在卧室门背后的裤子口袋。口袋空空,什么也没有。周令也带走了我们一起去樟市玩的时候捡来的贝壳。她一定是在有意识地情况下出门的。因为这个贝壳自从捡回来就一直放在我那条裤子口袋里,没人动它。前几天周令也还说该把我这条裤子洗了,可是因为它一直在门后面放着,所以总是被我们忽略遗忘。
她走的时候一定是想起了它。周令也一定是自己主动走的!我捧着裤子,不知道是欣喜若狂还是难以言喻的悲哀。周令也,为什么要走呢?她应该明天就会回来了吧。她应该只是临时回了自己家一趟,然后被她爸妈绊住了脚。对,就是这样。我不断在心里肯定自我,但自我不断被推翻。我捧着那条裤子在大门前从天黑等到天亮,在地板上坐了整整一夜。我不敢睡觉,甚至都不敢眨眼。生怕周令也像蝴蝶,在我休憩的片刻就会从门口展翅高飞。第二天清晨五点半,我给老板娘发了消息,说今天要请一天假。老板娘的消息在一个小时之后回过来。她问我是还没有找到我妹妹吗?我说是的。老板娘又问我需不需要帮忙。我礼貌地道谢后婉拒。动了动僵硬的四肢,一整晚我没有浪费,我有了一个找周令也的主意。我在厕所洗漱一番,重新换了一身衣服,让自己看起来不要那么狼狈。然后我拿上周令也没有带走的书包,在里面翻到了她乱七八糟的杂物,以及一张校牌。我把她校牌上的照片划破,然后装了两套她的衣服到了光明高中。这时候正是暑假,学校里的人很少。我以前读的高中会有老师暑假里也值班。我不知道我能不能有这么好的运气正巧碰到周令也的老师,但是我打算试一试。我背着书包走到光明高中的学校门口。学校门口的保安警惕地看着我,问我有什么事。我说我是光明高中高三的学生,有东西忘在学校里了要去拿一下。保安问我要看校牌,我从周令也的书包里拿出那张校牌递给他。保安接过校牌,狐疑地看了看校牌,又看了看我,问:“你这个照片怎么回事?”我其实紧张得要死,怕他不让我进门。但表面上我不显露,翻了个白眼,吊儿郎当又无可奈何地说:“我弟划的。”保安拿着校牌又看了看,再看了看我,“你叫什么名字?”“周令也啊。”我做出一脸‘你有毛病吗’的表情,啼笑皆非的回答。那保安把校牌还给我,然后打开了校门冲着我挥挥手,“去吧去吧。现在的小孩啊,丢三落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