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的接触下来,她觉得阿碧是个性情温和,又有几分狡黠的少女。相较于她见到的庄园中的人,更平易近人。见她心情不错,虞行烟便多和她聊了几句,试图从她这儿获得更多有用的信息。孰料,对虞行烟的试探,她竟表现得很是警惕。阿碧并没回答她的疑问,反而意味深长地看她几眼,笑道:“我们这儿很久没出现容貌定品为一品的人了。没曾想,今日竟连续出了两个极佳者。”她啧啧瞧她几眼,感慨道:“你和那男子,倒是相配。”虞行烟神色一顿。陆霁么。能担得上容貌极佳的,除了他,也没有旁人了。细细算来,类似的话她听人说过数遍,以往并不放在心上。可许是换了环境的缘故,这样的话由阿碧说出来,竟让她心头浮现几丝异样。绿翘在旁听着,抚手笑道:“那是自然!”在她心里,自家主子和殿下是最登对的一对了。虽然两人相处时间不多,但只观殿下看主子时的眼神,她便知殿下并不如他表现出的那般无情。“今日通过的人中有没有个面容粗犷,身高八尺的男子?”绿翘问道。阿碧呆了下,过了几息方反应过来她指的是谁。“是那个姓韩的男子吗?”她不确定地问道,见对方点头,阿碧给出了肯定的回答,“他也通过了初筛。”绿翘唔了声,嘀咕了一句,“看来这筛查也并不苛刻,他竟也通过了。”她一直觉得韩光长相普通,没曾想在外人看来,他竟也算得上容貌尚可了。虞行看她一眼,又问阿碧:“他们住所在何处?”明日便是正式的考验,她心下总是有些不安,想寻他商量一番。从今日经历来看,陈陶的经验已过时了。在以往的财力、容貌筛查之外,蛊王的考验又多了对胆量的评估。显然,这种变化并不是他心血来chao的改动,极大可能和之后的关卡密切相关。那蛊王性情与一般人不同,竟以巨虫为宠,由此推之,他们接下来必会经历一番鏖战。即使做好了心理准备,可面对莫测的前路,虞行烟仍是生出了一些担忧。阿碧的话却击碎了她的希望:“我们主子说了,不能让来客知道太多消息。”往常,那些来客在没能通过各种考验后,大多气急败坏。暗处寻仇者,秘密踩点者不再少数。为避免发生争端,庄上众人便将所知信息隐了去。何况男女分开,也能减少某些事端的发生。虞行烟对他们的安排表示理解,可心上总是免不了失望。就当她以为今晚见不到陆霁的时候,他却给了自己一个惊喜。 月夜“叩叩”,短促的敲门声在夜晚显得有些突兀。虞行烟本已散了头发,正默默地想着事儿。听到有人敲门,她下意识看了眼兀自睡得香甜的绿翘,而后就着稀薄的月光,披衣下榻。
“谁?\”她压低声音问道。“我。”男人低沉的声音自门外响起。虞行烟放下心来。“吱扭”一声,门开了道小缝,虞行烟露出半个身子,疑惑地望着陆霁。“殿下,您这是?”她警惕地往四周看了看,只见四下一片昏暗,唯他侯在门外。“你已睡下了?”陆霁沉沉地望着她浅粉色的寝衣,不禁有些懊悔:早知道今晚便不来寻她了。虞行烟摇摇头,解释道“一刻钟前才吹的灯。”潜台词是自己方歇下不久。许是换了地儿的缘故,虞行烟入睡变得艰难了些。往常她其实是个沾枕便着的主儿。陆霁瞧她几眼,递给她一件披风,而后问她,“关于明天的事儿,你有什么想法?”虞行烟一呆。她唔了声,将披风上的顶扣小心系上,轻轻地阖上门,走了出来。院中水缸中的红鲤轻盈地游曳着鱼尾,不时吐出几个泡泡。虞行烟伸出一指,逗弄着鱼,低低说道“只怕不易。须全神投入才是。”仅仅今日的资格筛查便将不少登门者拦之门外,想来接下来的关卡不会轻松。陆霁看着只到自己肩膀的女子,柔了声音道:“你尽力便好。”虞行烟微叹口气。道理虽易,但做起来实难。自进入山谷后,她便希望能快速通过关卡,见到蛊王。这种急迫的心情让她做什么都有些心不在焉。陆霁来时,她正陷入对自己的怀疑中:觉得自己是否有些狂傲,是不是无意间看高了自己。陆霁敏感地觉察到了她情绪的低落,他打量着身前清艳无双的女子,忽低声笑道:“我可是第一次见你这么犹豫。”他一向觉得虞行烟和普通的闺阁女子不太一样。胆量要大上几分,也不太在意别人的评价。说话做事全凭自己心意,但又让人挑不出错来。这趟求药之行,她更是比自己想得要坚韧许多。山路难行,人坐于车中并不好受。可她全程并未抱怨过一句。陆霁习惯了笃定的她,乍见到她踌躇忐忑的一面,不免觉出几分兴味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