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不妨直言。”
以贾文和的镇定，面容也扭曲了一下，看向主公的眼神露出一丝微妙，不知道是佩服主公在这种事上下得去手，还是佩服他一旦无耻起来，程度超乎想像。
程宗扬心里“咯登”一声，这是蕃密的手段？
程宗扬道：“现在我们知道释特昧普、观海、蒲海云这帮人都是跟帛九一伙的，那么接下来呢？”
“……原来是这样啊。”敢情老贾是要让自己背个大的？
贾文和缓缓吸了口气，过了会儿才道：“确有古怪。”
程宗扬老实招供道：“其实他不久前还在这儿，正好跟你错开，没碰上。那个……他带着老婆来的。”
还有高高在上，把持全局的李辅国，竟然也放下架子，通过自己手下一个小厮示好。
贾文和道：“若是如此，他们为何不杀了你，让灵尊再次转世？”
贾文和淡淡一笑，“还没到请主公背锅的时候。”
贾文和依然没有开口，一副洗耳恭听的态度。
被开颅挖脑的李昂……
程宗扬忽然发现，自己这个瞎编的身份，似乎捅到了一个了不得的马蜂窝？
颅中已空，却口舌能言的唐国皇帝……
龟儿子那句玩笑般的大明宫首席太监李喇嘛……
程宗扬想起特昧普侵入自己大脑的诡异经历，顿时一阵汗毛直竖。
“观海受伤，特大师定约，蒲海云转向，诸般蹊跷联系起来，其间真相便呼之欲出。”贾文和道：“帛九与十方丛林的蕃密一系关系极深，并对主公颇有觊觎之心。蒲海云出面投靠主公，并非蒲氏自行为之，而是帛九的态度。之所以由蒲海云出面，是因为此前广源行尚在对主公下手。”
至于翻脸……
难道和帛九等人一样，他也对自己转世灵尊的身份感兴趣？
“他知道吗？”
“我是说，你们要是搞事，尽管去搞，不用背着我，更不用维护我的面子。我身为主公，替属下担责是分内的事。总不能好事算我的，坏事都让你们去背黑锅吧？”
“老贾啊，”程宗扬手一摊，“你看，我不是什么滥好人吧？更扯不上什么圣人，论起道德水准，我也不比别人高多少，对吧？”
自己误打误撞编造出不拾一世大师转世灵尊这个身份，很可能极为关键，甚至成为又一轮阴谋的核心。
窥基本来一直藏在幕后，转世灵尊的消息传出之后，立刻扔下身份、脸面，甚至于胜算，不顾一切上门来杀自己。
“或者他们有把握控制你？”
帛九则立马与窥基翻脸，不仅联手释特昧普在背后给了窥基一刀，甚至硬拗出一百八十度的姿势，让蒲海云调头与窥基血拼。
“呃……”
“敢问主公，是否知晓博陆郡王的用意？”
李辅国指使手下弑君，还专门让罗令看着，到底想告诉自己什么呢？
程宗扬脸色难看，“还有一桩古怪，周飞跟我其实没什么太大的过节，但此前至少两次参与刺杀，对我的恨意来得莫名其妙。但在广源行转向之后，他对我的恨意又突然弱化，甚至……”
李辅国让罗令旁观，也是因为把自己当成了转世灵尊，有意向自己传递他隐藏的蕃密背景？
“摸清他们转变的缘由，能用则用，不能用，则请主公早作决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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联想到鲁智深的经历——不拾一世大师坐化之后，十方丛林传承出现数十年的空白，最终沮渠二世大师压服各方势力，在未获得衣钵的情况下，强行坐床。
后。可见特昧普和观海对灵尊转世这件事必然极为重视，而他们反咬窥基假传沮渠二世大师法旨，未必就是捏造——十方丛林之主，身居大孚灵鹫寺的沮渠大师很可能真出了状况，所以他们才这么在乎我这个转世灵尊。”
但程宗扬自家知自家事，自己是个鬼的转世灵尊。
如果真到翻脸的一步，能选择的无非是战是退。昨日天策府偶露峥嵘，将几乎翻天的长安城硬生生压服下去，程宗扬心下底气十足。卫公麾下那帮猛将不是虚的，非但实力超群，而且也不是什么愚忠迂腐之辈，关键时候卫公一声令下，绝对豁得出去。没看到连李辅国都忌惮万分吗？
“就是……那个……”为了减少误判，程宗扬索性心一横，供认道：“我睡了他老婆。”
程宗扬憋了半晌，“甚至，对我有点儿奴颜婢膝。”
贾文和没有接口，只安静地看着他。
这种处理方式太贾文和了，“呃，也许是不好找吧。”
这事自己毫无头绪，毕竟跟李辅国不熟，鬼知道他怎么想的。此时被老贾问到脸上，程宗扬心头微动，心里隐隐有个影子。
不过程宗扬还在怀疑，帛九是真对自己的“转世灵尊”信以为真，还是借此另有所图？他们既然选择了虚与委蛇，不妨趁机探探他们的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