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老师。”“遥遥回来了?怎么样,手机修好没?”“啊?”夏遥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哦!对对,修好了。”林南朝:“”“那什么,老师我找他有事,先把他借我会。”夏遥也没等傅荣同意,拉着林南朝的胳膊就往外走。等到了楼下那件隐蔽的洗衣房,林南朝问:“干什么?”“林南朝,我知道你是谁了。”夏遥装腔作势,“怪不得呢,我总觉得在哪见过你!”林南朝:“”“原来你就是曾经那个上过电视的小画家!”林南朝:“”这人演技差爆了,他心想。林南朝憋着笑:“所以呢?”“我老师,就是刚刚和你说话的那个,你肯定认识,叫傅荣。”“嗯。”“他很厉害,在这个圈也很有地位。”“嗯。”“他和我妈妈认识,很照顾我,也很宠我。”夏遥道出要事,“我去和他说,让你当他学生,我们一起画画好不好?”林南朝目光翕张:“为什么?”“因为你厉害,我想和你一起画画。”夏遥不想提他的那些事,怕林南朝以为自己是同情他,但其实不是的,他只想觉得这样一个人,应该朝着光走。“好不好?”林南朝和他四目相对,看不透他眼里的欲望,夏遥的眼睛太干净了。不得不说,好皮囊是有蛊惑力的,就比如这样一双眼,总叫人说不出拒绝的话来。他轻声笑了笑,右边的嘴角括弧隐隐约约能看见一处酒坑,回道:“好。” p-1-10两人心照不宣地共度了几日。夏遥没问林南朝是怎么直接就当了傅荣的学生,林南朝也没问夏遥是在什么机缘巧合之下得知了他的曾经。总之两个人很默契地达成一致——不念过去,向前走吧。七月,气温愈发张狂,每户人家的空调外机几乎是从天亮转到黄昏,纵是林南朝耐热不耐寒的体质都觉得有些难捱了。只有夜色惶惶时,才觉得这个夏日没那么磨人。“林南朝——”夏遥趿拉着步子,见他房间门没关,趴在门框边上探出个毛茸茸的脑袋,“傅老师买了投影仪,让我们去画室看电影。”林南朝从浴室出来,刚洗完脸,额前的几缕发梢沾到了水,缓慢地滴落到衣服领口。
“知道了。”他利落地擦了擦脸,笑道:“怎么了?一幅半死不活的样子。”夏遥这人藏不住事,高兴和烦躁都写在脸上了。“不想看电影。”夏遥鼓着腮帮子,“感觉是在浪费时间。”“那就不看。”林南朝说。“不行啊。”夏遥长叹口气,“傅老师说有任务的,而且必须得现场就画完。”“嗯?”林南朝以前在培训班似乎有过这样的经历,“傅老师提供元素,然后画和电影里有关联的场景?”“这你都能猜到?”夏遥打了个哈欠,昨天半夜灵感爆发,越画越兴奋,在画室待到凌晨,瞌睡反应那时候没来,这时候倒跟开了闸泄洪似的,不断侵蚀着神经。“应该和你说的差不多吧,啊……南朝哥哥我好困呐。”一会全名,一会哥哥……怪得很。“困也没办法。”林南朝带上门,问:“张浩昊你叫了吗?”“他不在房间,我估计和傅老师在一块,肯定知道。”夏遥拉着林南朝的胳膊,毫不客气地把头低在肩膀上,然后闭上眼睛,凭着肌rou记忆跨步上楼。林南朝:“……”有这么困吗?画室里的光昏暗,只开了窗帘那一面的暗蓝色小灯。画架的影子落到地面延伸出尝尝一道黑影,投影仪映在墙面,电影封面由一枝干枯的枝丫作为前景,虚化了树后一栋破旧的单元楼。电影名字是《灰色七月》,看简介是个爱情片。夏遥之所以不想看电影,主要还是因为女主角是白卉羽。肯定又和傅老师说好了……夏遥心道,真是无时无刻都在想办法让他对电影产生兴趣啊。张浩昊已经在画室坐着了,他这个人话很少,来高坪的这几天林南朝和他说的话两只手都数得过来。但此刻正巧四目相对,林南朝向他点了点头,张浩昊也微微笑了一下表示回应,两人便撤去了眼神交流。“来了啊。”傅荣弯起眼角,眼周的皱纹被带得向上挑起,“南朝,过来看看浩昊画得这幅画怎么样?”傅荣个子不算高,林南朝走过去的时候仅仅到他肩膀左右。年龄四十多岁,但在同龄人里保养的算好的,也没发福,除了银丝般的白发混在黑发中有些显眼。夏遥跟着林南朝:“我也要看。”傅荣却笑着说:“你肯定不懂。”画里是一个赤裸的男人,他剃了寸头,拔了长睫毛,面无表情地阖上眼。双手垂在髋骨两侧,左手紧紧握拳,右手放松摊开。右手的指尖渗着血,掌心贴在腿部外侧,那道血丝便顺着肌rou下淌,一直延伸到地面。地面上的黑色影子姿势很多,有跪着撑着地面的;有倒躺着抬起腿的;有侧卧呈一团的,就像待在母体里的婴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