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筷子上都专门定制了店门名字的logo。他细嚼慢咽地品尝起来,粉干里有鸡蛋了,豆浆里的渣子也没了,细腻顺滑。还行,起码涨价涨得理所当然。夏日的天亮得快,天空如同一幅倒放的泼墨画,暖阳丝丝照落下来。但有积了几日的厚云遮挡,这光照不如昨日晴烈。等林南朝吃完,店里客人就多了起来。他又打包了一份豆干包,两份烧麦,一瓶两块五的一鸣牛nai。连包子的皮都是光滑的,不是手擀的了。菜市场离这不远,林南朝想顺路去买点东西,走进去了才发现换地方了。询问了出口处水果店的老板娘,说是搬到亭桥那一块了。沿江街西路的尽头……也太远了,如果说林南朝的家在高坪的左端,那亭桥就是右端。等回家包子都冷透了,还是先算了。“那这里的菜市场就空着吗?”林南朝问。老板娘嗑着瓜子,含糊不清地说了句:“不清楚嘞,看政府怎么安排。”高坪镇地不大,林南朝出来这会,差不多能知道它变化成什么样了。这座小镇以后会越来越新,林南朝却喜欢不起来。它还是和从前一样热闹,仍然有为碎银几两忙碌的人,小镇上的中学越修越好,江湾街的店面也都变得Jing致。似乎每个人都在朝着更好的方向去了,只剩下自己停滞不前。林南朝从口袋摸出烟盒,叼在嘴里,一只手遮住面前的风,“呲”的一声——他吐出一圈圈的烟雾,飘至耳后散去。提问机已经起床了,这让林南朝蛮意外。毕竟到家这会也才八点半。他走到三楼时,夏遥睡眼惺忪,头发胡乱支棱地窝成一缕,步调不紧不慢,瞥见林南朝后虚虚蔫蔫地打了个哈欠:“早。”“嗯,洗漱了吗?给你带了早饭。”林南朝把打包好的塑料袋朝前递去,“你是拿到房间吃,还是去厨房?”不知道是不是夏遥领口前的扣子散了一颗,林南朝总觉得这睡衣给他太大。垂落下来的布料摇摇晃晃地摆动,每下一个台阶,步子带的风就紧贴着后背,腰腹那一块的身形格外明显。太细了。这人吃的东西都长哪去了,喝露水长大的吗?“刷过牙了,就去厨房吧。”他走到林南朝面前,林南朝勉强能看见他头顶的发旋,很密,不仔细看还真找不到。手掌的虎口处被轻轻碰了下,林南朝下意识地往回缩,就听见夏遥问:“你手怎么了?”他听得云里雾里:“什么?”“手心啊。”夏遥声音陡然升高了,而后直接攥住了他的手腕,将他屈着的手指轻轻伸开,“这里,怎么搞成这样了?”
夏遥手掌的温度要比他热很多,以至于皮肤间的触摸都变得更有存在感了。林南朝盯着他的杏眼好一会,才淡淡说了句:“不小心被烟灰烫了。”夏遥皱眉,观察那道烫伤的痕迹,明明泛红那么严重,嗫喏道:“什么烟灰能烫成这样?你这是直接嵌进烟头里了吧。”林南朝回:“黄鹤楼,你可以试试。”夏遥:“”看来自己又不小心按了制冷机的开关了。“我可不抽烟啊。”夏遥叹了口气,看着林南朝这双骨节分明,细长白皙的手有些不忍,他平时最爱护自己的手了,听林南朝这幅无所谓的语气心里不是滋味,“我有带烧伤膏,你要不涂点?”“不用了。”林南朝抽回手,“还吃不吃?要冷了。”夏遥啧了一声,顺手把吸管戳进nai盒里,吮了一口说:“那你记得贴个创口贴啊”两人走到厨房,林南朝坐到位置上才缓过神——自己跟过来干什么?又不吃饭。“吃西瓜吗?”林南朝干坐着无聊,又站起身走到冰箱那,“吃的话我就切。”“行啊。”夏遥咬了一口包子,另一只手划着手机屏幕,“对了,我俩加个微信吧?我今天得出去,晚上可能不回来,不用给我留门。”林南朝在洗菜刀,腾不出手,报了一串电话号码,又问:“去哪儿?”“龙湾机场。”夏遥在搜索栏那找到了,“诶,头像是猫的这个人是你吧?”“嗯。”“加了,你记得同意一下。这猫是你养的吗?”“是。”“哪儿呢?我怎么没听到猫咪叫啊。”夏遥直起身子,环顾四周,“在你房间?我可不可以抱抱,我还没养过宠物呢。”林南朝用专门放饺子的瓷盘装西瓜,从牙签盒抖出几根签子,摆到原本放酱料的地方。他转过身,朝夏遥走来:“死了。”夏遥:“”“抱歉,我不知道。”“两年前的事了,早过去了。”林南朝捻着牙签,戳了块西瓜吃,泰然自若地移开了话题,“你去机场做什么?”“我朋友来这了,上午十一点的飞机,我得接他去。”林南朝点点头,没再说话,气氛陷入了一阵漫长的空滞里。他手心攥着的那根牙签正好贴在伤口处,林南朝低着头,一手支在下颌,盯着自己的右手,想象着慢慢挑开已经烧烂的表皮,看着它化脓流血结痂。然后再一次抠开已经和皮rou长在一起的痂皮,直到变成一道难以消除的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