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的身锲在他手里。”
花月将绿玛瑙烟嘴放在嘴边又吸了一口:“我有着不负责任的父母,父亲不知是谁,母亲生下我就将我卖给他,他养我到12岁就张罗着给我找恩客。我喜欢的,他嫌人少爷给的少,把我卖个一个莽汉折腾,所以他不痛快我便格外痛快!”
“我知道。”
红楼里暖和,不会像外面睡到半夜被冻醒。
“他今天接客,把你赶出来了?”
张玉卿很无所谓:“你若告诉他,他也不会对你感恩戴德。”
“活该。”
张玉卿想了又想:“我拿到身契进入红楼,只帮你跑腿,我会饿死嘛?”
张玉卿自嘲:“等我长大张开,纯麒看见我的脸也不会要,况且我不喜欢。”
那晚张玉卿和黑炭挤在一起,互相取暖。黑炭有个哥哥,可家里娶得男嫂嫂不喜欢他,嫌弃他丑不能卖个好价钱,便克扣他的口粮,还把他当成家里的下人对待,爹娘早就不在,哥哥又不管他死活,日子过的比张玉卿还悲惨。
花月仿佛听见了一个极大的笑话:“出去?你以为进了花厅的纯麟还能随便出去,别天真了,除非你能套出一个纯麒,让他娶你当外室、做妾,只要你有本事。”
花月看着那双花瓣似的媚眼,这个男麟长得并不好看,但眼睛确生的极好。
张玉卿经不住打,跑进院子,张碧琪跟在后面,嘴里骂着些粗鄙的话。
明的不行,那只能来暗的,现在红楼里需要丑角的戏台都会让张玉卿来搭戏,张碧琪每次都会跟来收钱。
“不会给你工钱,我只会包饭,所以你可以考虑一下。”
张玉卿清了清嗓子:“今天没吵,他骂我,我出来了。”
花月派人提醒张玉卿要动手就尽快,于是在上台
花月勾出一个讥讽又带着恨意的笑容:“是啊,五十两让人破我的瓜,差点要了我的命,见我快死了又将我三两卖了,多亏戏公子善心将我捡回去。”
花月咧起嘴,笑语盈盈:“这样吧,我可以帮你拿到身契,但你要进红楼,帮我一个忙。”
“呵,你会吗?”花月威胁性的瞥了张玉卿一眼。
“他花钱大手大脚,现在还在花厅做野妓打野味。”
张玉卿睨着花月:“他把你卖了嘛?”
花月亲亲柔柔的吐出一句话:“那就没办法了,他教你唱戏,你只能搭些丑角,也卖不了好价格。”
花月突然咳嗽几声,小童很快送上一杯茶水,花月微微哑着嗓音说道:“我需要一个能抛头露面的跑腿,红楼的出不去,花厅的不行,心太野会坏事,而且你不值钱,最多几块大洋。”
第二天一早,张玉卿便和黑炭分开各自回家。黑炭有些沉默寡言,在红楼落脚时,别人丢给他的糕点,他还会大方的请张玉卿一起吃,这一点令张玉卿印象深刻。
这场闹剧,最终让院子里其他人给劝停了,张碧琪知道这纯麟儿年纪小,虽然比不得上一个,至少能赚钱,他是傻了才放手。
花月曾经也想过“出去”这个词,想的发疯,可12岁之后便不想了。
花月耸了耸肩:“没问题呀,红楼唱什么的都有。”
“我会出去。”
回到花厅后,由于早晨没去伺候,被正扣着棉衣的张碧琪痛骂一顿。
“你非想将我冻死,还不兴我窝人家床底下,我冻死了,一个月的两块你也别想了。”
张玉卿知道对方说的是实话,不到万不得已他也不想走这条路子,可他只剩下五年,必须抓紧时间。
张玉卿突然就笑了:“如果他死了,你应该很高兴吧。”
“听说不柔顺,只能混口饭吃。”
“和我说这些你不怕我回去告诉他?”
“我就像是过去的你,如果我长得好看就会走你的老路,索性我生的一般,所以我不会告诉他。而且我会出去,不会一辈子待在这个地方。”
没过一个星期,花月牵线,张玉卿就有了两出做配角的戏,
“好你个小畜生敢和我顶嘴了!”气愤的拿起桌上的柳鞭对着张玉卿抽了一通。
“我没什么能让你占便宜的。”
花月微微一怔,突然也笑了:“你想他死?”
张玉卿抿了抿嘴说道:“我还想学戏。”
“你就不怕我告诉他?”
“当然不想。”张玉卿说话的态度很随意。
花月拿着烟杆一直盯着他瞧,见对方表情平静,“你真想出去?”
烟气,烟雾云绕,模糊了他的眉眼:“叫你过来只是提点你,给自己找个退路,否则那天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你死哪儿去了,大清早的叫你,你也叫不应!”
“你凭什么打我,我没给你赚到钱吗?两年了,我受打受踹的钱你全部都昧了,一分不给我,吃让我吃萝卜白菜,穿让我穿破的,你打死我吧!你更不用想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