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只见德妃仍然在查看着万岁爷的脸色神情,细细地?不放过一点异样。
好半晌,才听见德妃轻声念叨:“您瘦了。”
果然,炕桌上刚刚摆满点心,明?黄色的身影便走入了永和宫中。
康熙撑着尚未痊愈的病体?回到?了紫禁城,指挥了这?场大胜后,精神大震,甚至都?让人看不出这?个盛年的帝王正受着疾病的折磨。
康熙感受着怀中温热的身子,暴怒的情绪逐渐缓和下来,轻轻拍着云珠的背安抚着。
熙在信中告诉云珠,宫中送去的药材他已收到?,他身子已无大碍,已经命令太子和三阿哥提前回京。
永和宫里,云珠早便猜到?康熙必然要走这?一遭,对于康熙那样掌控欲强的帝王,他必然要在第一时间将事情掌握,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云珠赶紧让秋菊将点心呈上。
康熙笑着劝慰:“已经大好了,放心罢。”
火急火燎地?将皇太子和三阿哥召去侍疾,又着急忙慌的让两人连夜回京,那儿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云珠的颤抖,并未假装,但并不全是担心康熙
“万岁爷!”云珠大惊,与满宫的人一同跪倒,惶恐不已。
大清军队与准噶尔在乌兰布通和对峙多?日?,终于在八月初一正式交战,清军凭借着强力的火铳火炮,对准噶尔发起进宫,渡过高凉河后,骑兵将准噶尔队列冲散,准噶尔大败,噶尔丹带着部众往山上撤去,向清军佯作求和,仓皇逃回科布多?。
这?个疑惑,直到?康熙回京后,云珠才得到?解答。
“哼。”被云珠的关心所压抑住的不虞重又浮现,康熙望着那些信纸,冷笑一声:“写那么多?有什么用,有些人,朕巴巴地?将他唤过去,他却毫无悲色,巴不得朕便这?么病死过去。”
尽管这?次没能将噶尔丹斩于马下,但到?底破了他们的嚣张气?焰,扬大清国威的目的彻底达到?。
望着康熙在信的末尾写下的:“放心”二字,云珠的心半点也放不下,恨不得从?喉咙口蹦出来。
云珠却扭过头去,遮挡住眼角的泪意:“又是放心,除了这?两个字,您就不能和我说些什么吗?”伏天里本就热得厉害,夜晚还似蒸笼一般,惹得人心浮气?躁,云珠将这?些日?子里心中的焦虑全部向康熙倾泻而出:“您都?不知道,臣妾收到?信,上面说您病了,都?担心成什么样了,又不敢问,唯恐误了您的事,日?日?夜夜在宫中提心吊胆着,好容易又收到?信,您却什么也不说,只写放心,这?让臣妾如何能够放心得下。”
这?让已经低下头的宫女,悄悄抬起眼打量。
云珠索性就着跪倒的动?作,倾颓在地?,抽抽噎噎地?说道:“万岁爷,您真是吓到?臣妾了。”
顺着云珠的眼神,康熙见着炕桌上摆满的信函,都?是他在前线时写给云珠的信,每封都?不长,寥寥几?笔交代?宫务罢了,从?折痕来看,云珠将着寥寥数语翻来覆去看过不止一次,更别提写了他生病消息的那封信,上面更是皱皱巴巴的一个又一个圆点,看着便是被泪水染透。
好在,康熙也不欲深谈这?个话题,他叹息一声,伸出手将云珠从?地?上扶起,拿着帕子笨拙地?擦着云珠的脸:“都?多?大的人了,还哭成这?样,让胤祯看见了都?要笑话你了。”
“又没有说你,这?么害怕做什么。”满屋子人的动?静,让康熙抬起眼皮,他略一抬手,将宫人全部挥退,只留下心中惊涛骇浪的云珠。
“万岁爷!”云珠欻地?从?椅子上站起来,顾不上行礼请安,急步走到?康熙身前:“快让臣妾看看,您身子可?大好了。”
说着,说着,云珠语气?里的鼻音已经掩盖不住,原本流畅的话也哽咽起来:“臣妾都?恨不得扔下这?一摊子事,直接去北边找您了。”
没想?到?的是,云珠这?莽撞的举动?,却让康熙笑了出来,一扫一路上的阴霾,康熙脸颊消瘦,眼神却很是明?亮:“规矩体?统都?不讲了。”轻斥声里却掩盖不住笑意。
在召见了京中大臣,商议过后续事情后,康熙揉了揉酸痛的额头,径直往永和宫而去,他一走便是这?么多?天,也不知宫中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情。
有那等?刚入宫没多?久的宫女,已经深深埋下了头,唯恐见到?德妃狼狈的模样被她记恨了去。
对帝王而言,寿数绝对是大忌,结合着前些日?子发生的事,康熙所指是谁,昭然若揭,但这?绝非云珠能置喙之事。
这?番不顾尊卑的动?作,让跟着康熙过来的乾清宫宫女们倒吸了口凉气?,万岁爷在乾清宫里一直沉着脸,听跟着去前线伺候的太监们说,万岁爷这?一路上都?心情不佳,不知罚了多?少做错事的宫人,德妃娘娘这?么不讲究,还不知道万岁爷会不会不给她留脸。
云珠顺着康熙的力道站起,紧紧抱住康熙的腰,犹自颤抖不已。
说着这?话的康熙,眼中满是冰冷与阴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