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其实阮贤云一直知道自己有什么需求,只要离婚,离开这个让自己人生黯淡无光的男人,她就会恢复鲜活的色彩,“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是有道理的,她最开始也是最决绝那次失败了,接着一拖便是二十几年,九千个日日夜夜,她不想太痛苦,不得不忽视自我,就算笑着,也不是为她自己。
一听她说这种话,邹楠粤提醒道:“外婆,你之前答应我要慢慢变老的。”
邹楠粤点头,关心道:“外婆告诉我你去学车了,有个刷题的软件,你下载到手机里面没有?”
郑暇君问了阮贤云差不多的话:“这个时间点回来,吃饭了吗?”
这时玄关传来开门的声音,过了半分钟阮贤云走进来,她面上带笑,显而易见心情很好。
邹楠粤不要,老太太就板起脸,不太高兴道:“外婆给你就不要推辞,我这些钱现在不用,以后还不是要留给你们,早晚的事。”
郑暇君多了解外孙女,见她答不了话,顺势教育:“你也知道不能真的问岑岑吧?刚才你自己也说了,你和岑岑很合适,那就要想着走到底。有些话就算是开玩笑,也不能这么开,不吉利。”
昨天上午曾佑青带她去驾校,到了地方,老板亲自帮她办理报名手续,本来按照流程,应该考过科目一后才联系科二的教练,但她先去见了教练,曾佑青也在旁
“对,最简单那种。”阮贤云说。
比起男人揣着明白装糊涂的神经大条,女人心思细腻得多,刚成为妻子、刚成为妈妈的那段时间,她也曾在意细节感受,许多负面情绪都没有得到安抚,于是慢慢灰心,生活变成了一个又一个没有任何期待的二十四小时,这二十四小时怎么过,几乎一成不变,这样的日子真够令人窒息。
自邹楠粤记事以来,她从不觉得爸妈相爱,他们就像为了完成结婚生子的任务机缘巧合凑在一起,拿到“女儿”这个共同项目后,又不得不继续联手。
“我吃过了。”她见邹楠粤的行李箱还放在餐桌边,问她,“你也刚回来?”
“那个套餐挺有用的,我当时也买了,节约时间。你今天去上理论课了?”
邹楠粤虽觉得老太太过于认真,但也听从道:“我再也不乱讲了。”
见到阮贤云脸上的笑容,邹楠粤有些恍惚,也许不幸可以伪装,但幸福没办法掩藏,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已经太久没有见到妈妈露出这种发自内心的轻松表情了,至少她和爸爸在一起时,绝不会如此松弛。
“上午上了两个小时。”
也许因为爸爸结了婚之后,他的生活过得太安逸,他有了后代,也不用处理家务事,尽管没有什么恶习,也主动交出了家中的经济大权,但他知道自己是占便宜的一方。妻子漂亮又能干,她同样付出劳动赚钱,在这个十年如一日的过程中,他渐渐忘记初心,理所当然享受结婚带来的一切好处,哪怕妻子某刻对他失望或者对当下的生活不甘,情绪失控下表现得歇斯底里,他只需要沉默忍耐过去就可以了,等到对方平静下来,他的日子依然那么好过。
而现在,阮贤云的笑是为了她自己,所以才会让邹楠粤感到陌生,同时也为妈妈开心。她心里清楚,这是那位只见了一面的曾叔叔带来的改变,他的出现,将她妈妈从一位妈妈的身份中解放出来,让她重新看见她自己的心,不再完全围着女儿转,也有人想约她见面,关心她过得怎么样。这样一想,邹楠粤蓦地鼻酸,真好啊,她在心里默默说。
“我的愿望已经实现了,我这辈子没什么遗憾。”郑暇君表示。
提议
“下午和曾叔叔约会?”邹楠粤八卦。
被女儿饶有兴味地盯着,阮贤云多少有些难为情,她掩饰道:“我们这把年纪了,就见个面,一起吃顿饭,算不上约会。”
“那你肯定学得好,你是报的自动挡吧?”
以前的妈妈,她面对另一半时,大多数时间都有抵御性。每日结束工作,不仅身体疲惫,连心也跟着疲惫,没有任何精神层面上的交流。每夜躺在一张床上,中间竖起的无形屏障却越来越厚。
“他有个朋友刚好是驾校的老板,就带我去了。”阮贤云笑说,“给我找了个耐心很好的的师傅。”
邹楠粤灵机一动:“不一定,我和岑岑也有可能分手。”
“约会不就是见个面吃顿饭吗,你还不好意思?”邹楠粤揶揄道,又问,“是曾叔叔陪你报的驾校?我本来还想问一下舅舅有没有推荐呢。”
“下载好了,我还花钱买了 500 道题。”
就算邹楠粤工作以后,过年也还能收到郑暇君包的红包,如果她不收,外婆就会生气。老太太在这方面挺固执,她经济宽裕,除了生活开支,平时也没有别的花销,儿子女儿到这岁数完全不需要她搭把手,所以她就乐意为孙子和外孙女提供金钱补贴,能帮助他们,她也开心。
“你说的是什么话,那我明早见到岑岑,问问他是不是有这个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