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运
闻言,伙计抬头看了她一眼:“治什么外伤?”
余袅袅面不改色地扯谎:“我家娃儿去割猪草时不小心摔倒了,把脑袋给摔破了,流了不少血,我想给他买点药。”
伙计从柜台底下拿出个册子,一边翻开一边说道。
“官府有令,最近凡是来买外伤用药的人,都得留下姓名和住址。
回头等官府确认无误了,我们才能把伤药卖给你。
劳烦你把你的名字和住址说一下,我帮你登记。”
余袅袅随口胡诌了一个地址:“我夫家姓张,住的地方有点远,这一来一回的太耽误事儿了,算了,我再去别处看看,实在不行我就给娃儿弄点土方子试试。”
说完她还长长地叹了口气,很是失望的样子。
伙计:“别处也一样,实话跟你说吧,不只是咱们镇上的药铺,其他地方也一样,最近朝廷追查通缉犯,把外伤用药管控得很严。
余袅袅从他这话里听出了一点儿别的意思。
她决定试探一下:“我家娃儿急着用药,实在是等不了那么久,只要能让我现在买到药,就算是价钱翻倍也没关系。”
说完她便从包袱里拿出一个亮闪闪的银锭,放到了柜台上。
伙计一看到那个银锭,两隻眼睛顿时就亮了起来。
他飞快地将银锭拿起来揣进袖子里,然后单手撑在柜台上,上半身探出去,压低声音对余袅袅说道。
“我家亲戚经常上山采药,然后把采来的药材放到咱们药铺来卖。
他那儿有你要的东西。
他家离这儿不远,杏花胡同第一户人家就是他。
你把这个东西给他,说是药铺的阿树让你去找他的,他自然知道该怎么办。”
伙计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拿出个小竹签子。
他将竹签子塞进了余袅袅的手里,随后便迅速缩回去,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样子继续整理药材。
余袅袅将竹签子塞进包袱里,转身走出药铺。
结果她才刚出门,就看到了萧倦。
他一手拿着油纸伞,一手端着碗豆花。
余袅袅对上他的漆黑双眸,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心里暗叫不妙,被他看到了!
萧倦看了看她身后人来人往的药铺,又看了看一脸心虚的她,到底还是怎么都没说,转身就走了。
余袅袅赶忙快步追上去。
“阿倦,你等等我。”
萧倦稍稍放慢步伐。
等余袅袅追来之后,他将豆花递给她。
“刚才看到路别有人卖豆花,就顺带给你买了一碗,快吃吧。”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她背上的包袱接过来,背到了自己身上。
随后他单手撑开油纸伞,帮她遮住了刺目的阳光。
余袅袅端着豆花,犹豫再三还是开了口。
“对不起,我骗了你。刚才我去了药铺,咱们的伤药快用完了,我想再去买些。”
萧倦:“不要再做这样的事情了,很危险。”
余袅袅看着他冷淡的表情,小心翼翼地问道。
“你是不是生气了?”
萧倦:“没有。”
余袅袅抿了下唇:“你就是生气了。”
萧倦沉默了下才道:“我的确是生气,但我气的是自己,是因为我身上的伤,才会让你不惜以身犯险也要去买药,如果你真出了什么事,也都是我的错。”
他越是这么说,余袅袅心里越是难受。
“你别这么说,错不在你。”
萧倦:“袅袅,是我连累你了。”
余袅袅停下脚步,气鼓鼓地道:“你再这样说,我就真的要生气了!”
萧倦也跟着停了下来。
他回眸望向她,想要道歉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他那愧疚又笨拙的目光,看得余袅袅很是心疼。
余袅袅叹了口气,无奈地道:“真要算起来的话,你会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都是被我给连累的,该道歉的人是我才对。”
萧倦:“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选择,你不用道歉。”
“可起因在我这儿,如果你没有遇到我的话,你现在应该还在玉京当你的琅郡王,每天锦衣玉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每天东躲西藏,就连受了伤都不敢去看大夫……”
余袅袅说着说着就忍不住红了眼眶。
萧倦伸出右手,用指腹轻轻擦去她眼角的泪珠子。
“可是对我来说,这辈子最幸运的事情,就是遇到了你。”
余袅袅怔怔地看着他:“真的吗?”
萧倦认真地道:“自然是真的。”
以前的他虽然手握重权,却受尽世人的唾骂,就连他自己都陷入了对自我的怀疑之中。
幸好遇到了袅袅。
她坚定地支持着他,并竭尽全力地帮他洗清污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