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李文岐眨眨眼,沉思,“易文清喜欢陈文云我倒是知道。只要我和陈文云在一起,他看我的眼神就毛毛的。像陈文云这样的金枝玉叶,我还以为她只会喜欢谢文知这种位高权重的翩翩公子。”
“郡主不是喜欢你吗?”
陈织云确实像是想一出是一出的人。
“你是温都商会的人?”
“我这两日会仔细清点整理,以便交接给同门。得空时,若师姐不嫌,愿效犬马之力。
陈谊歪着头,眯了眯眼。
“随口说说。”李文岐唇角翘了翘,“不必在意。”
“好了,起来吧。”陈谊按了按发酸的眉眼,“如何担得起如此大礼。”
声音远了,李文岐转眸,看着池早。
谢识之代她写过给谢识之的信。他当时就坐在陈谊身边,听着她斟酌着词句、琢磨着寄给他的每句话。
挑眉,说:“你不会一直跟踪师姐来着吧。”
喝茶前,李文岐敛眸说了这么一句,却不肯多解释。
池早听懂了。
陈谊只当是他不高兴了。
片刻沉默。
谢识之的笔猛然一停,一滴墨突兀地落在了白纸间。
陈谊不爱写字,二人讨论到兴处还是需要记录的,这项工作就由谢识之担任了。
“以后多和饶来走动走动,他和陈文灿会很有意思的。”
“易清是不是和织云郡主好上了。”池早凑到他面前,转移话题,问,“我刚刚看到他们一起进了一个房间,只有他们两哦。”
“你在说什么呢。”
陈谊不爱写字,在长平的三个月中,谢识之曾为她多次代笔。即使知道对于她而言,代笔没有其他含义,当谢识之看到自己写下的文字被盖上陈谊的章、签上她的名,寄给她的前辈、朋友时,手指还是忍不住轻颤。
“为什么这么说?”谢识之看着她,眸色幽深,翻涌着无数细碎的情绪。
陈谊的师长、亲人,都是自己回信。谢识之知道自己在自取其辱,仍旧期待着这完美契合的几十日的相处,能让她觉得自己值得。值得耐下性子、亲自写信。
池早几乎被这一口酒噎到。
李文岐说着,轻笑,看向池早,说:“你不喜欢陈文灿?但这不是男女之情吧。”
好像每一封都是婚书。都是他融进她生活的证明。
“没事。”
“是我不对。有愧于师姐多年来的信任和抬爱。”易清跪下,深深一拜,面露难色,“这…对我来说也是个惊喜。”
“那就好。”饶德春拉着他的手,急匆匆地走了,“于林叫你在一边做记录,顺便学学东西。进去就先感谢他,知道了吗?这次手脚可要稳重些,别又冒冒失失的…”
“你希望我写?”躺在软榻上的陈谊转头,看着他。
“知道了。”
“恭喜啊。”陈谊抿唇,她皱着眉头,“只是,若你能更早些告诉我,而不是在任命下发后才通知我,我会更开心。”
“饶来!饶来!”
“我们之前是不是见过?”
“今天就到这里吧。”陈谊拿起桌上的书,离开了。迫不及待地离开了。
“你、没喝酒吧?”屋内酒气逼人,饶德春打量了一眼饶来。
陈谊最常见到的谢识之的字端正大气,一笔一画都是梁王府严格养育下的结果。二人交谈之时,谢识之下笔很快,灵动清扬,意气风发。完全两个模样。
听见外头的呼喊,饶来立马起身,开门。
陈谊没有给言盛写过信。这一年来她给谢识之的信或许是那位小崔写的。端正圆润,很乖的字。每一句话都客气疏离,内容也仅限于学术。唯一能支撑他的只有鲜红的章和张扬的签名。
“你以为我是谁。”谢识之追问,很急切,“你刚刚想到的人是谁?”
“哎呀,你说什么呢。”饶来挥挥手。
陈织云让英王举荐易清出任太常博士一职,今日礼部文书下达,三日后易清上任。
一场空。
“……”谢识之的灼灼目光在烧着陈谊,她敛眸,轻眨眼睛,唯有沉默。
“陈…”谢识之想抓住她的衣袖。
傍晚,陈谊受到了易清的“辞呈”,实在意外。
“不是男女之情的喜欢。她一点都不在乎我和其他姐姐妹妹聊天。她心里,我可能是自由的象征之类的。”李文岐思索,“我和她的生活环境和心性完全不一样,她或许很好奇,也或许是有些羡慕吧。”
“没呢,伯母,我就是纯拉着文佳聊天呢,酒是我喝的。”池早应道。
是的是的是的是的是的。我们见过。我们见过的。你说过你喜欢我。
“嗯。”谢识之的声音几乎低不可闻,耳朵也烫烫的。
“日后你若给我写信,也是这般吗?”作为言盛的谢识之装作平静,写下陈谊所言,似是漫不经心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