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到底,恭谨道:「不敢,是小的怕说错话,只顾着在腹中措辞,未能及时将话说完,大都护见谅。」
伏廷扯了下繮绳,心想不管如何,至少也来了。
罗小义贼笑着道:「那如何使得,这可是大都护,万一你们东家图谋不轨,总得有人在旁防着
栖迟不动声色地听着,皆是按照她所交代的说的。
事已至此,避无可避,只有她亲自去见了。
竟有种不近人情的架势。
她一抬脸,看见他的下颌,他的唇。
话锋一转,这一通话便言辞诚恳,且诚惶诚恐。
莫名其妙的,两个人竟然谁也没说话。
他拜了拜,又连忙接着道:「东家虽身染疾病,接到大都护召见的文书后却是不敢怠慢。儘管落脚处离北地有些路途,仍是匆忙上路,一路换快马,昼夜无休。只是这一通日夜兼程赶路下来,病情又加重了许多,因而特地传信于小的来向大都护请罪,只要大都护肯恕她无状,她便是夜间也要来拜见大都护的。」
秋霜快步从外进来,接过了她的话:「自然是真的,是家主亲口吩咐的。」
伏廷转身,看向她的时候,栖迟也正要探身过来说话,隔着窗口,她的脸正对着他的胸膛,几乎要贴上。
……
伏廷下了马,柜上的已自门边过来,在他眼前见礼。
罗小义正色:「没有,我等到此刻,也未见有车马过来。」
他扫了一眼,说:「也好,那就夜间。」
※
从太阳下山,到天黑入夜,罗小义领着一队人,一直等在瀚海府的城门口。
她知道伏廷不会接受推托之词,故意以退为进,主动抛出万般诚意,也许反而能叫他打消几分疑虑。
他颔首:「就如你们东家所言,夜间见。」
栖迟倚窗良久,嘆了口气:「给我备身男装来。」
柜上的浑身一僵,呐呐抬头:「大都护说夜间?」
今日城门不落,还有军士在此守着,左右百姓以为军中有要务,皆不敢近前。
他一夹马腹:「去医舍。」
伏廷没说什么,挥下手,叫所有人等候在外,只看了一眼罗小义,示意他随自己进去。
他问:「这也是你们东家名下的?」
她嗯一声。
新露此时才敢回过身来,匆匆走到窗边,不敢置信地问:「家主,方才柜上的说的是真的?」
栖迟回了神,自然知道他是要去干什么:「夜间不回了?」
柜上的被近卫带下去了。
马一勒停,罗小义拿了支火把,打马上前,先说趣一句:「三哥在寺中住到现在,可算舍得回城了,若非是那商户有了回音,只怕还是不舍得回来的。」
医舍建在城外,多做的是往来流客,或是周边小民的生意,儘管如此,这间医舍却也有高墻院落,屋舍数间。
「那得看那位东家了。」他手在窗沿一按,转过身走了。
秋霜眼都睁圆了:「家主要亲自去?」
停住时,却又齐整无声。
栖迟也没想到,不自觉地咬了一下唇。
军中人行马烈烈如风,持火赶路,不出半个时辰,他们便已快马行至医舍前。
罗小义一楞,看着伏廷:「怎么着,这是不打算入城来了?」
穿廊而过,至尽头,一间室中亮着灯火。
再不济,也可以拖延些时间。
柜上的回:「是,东家因为染病,行到此处已是极限,不得已落脚,这才劳累大都护亲自过来,实在万死。」
伏廷看着胸前女人的脸,甚至头又低了些,忽而余光扫到禅房里站着的新露悄悄背过了身去,才开了口:「我出去一趟。」
他头低了些,下巴紧收,看着她的双眼沉黑。
这男人,根本不按常理行事。
新露震惊:「那、那要如何去见大都护?」
柜上的无言,当着他的面,也不敢看一眼窗口中的栖迟。
她在禅房里待着,自然也听得一清二楚了。
他打量眼前。
伏廷没管他废话,直接问:「对方有新回音没有?」
片刻功夫,有两名士兵飞奔来报:「大都护,柜上的遣人来报,人已至城外三十里的医舍。」
伏廷在窗边走动了两步,隻这两步,却叫柜上的脊背微微发抖了几下。
左右近卫都跟随伏廷多年,虽不敢直接笑,却也在忍笑了。
完全没料到大都护会顺着这话,直接就定了下来。
直到只剩下城头灯火时,夜色里,一行人快马而至。
伏廷领着几名近卫,自军中一路疾驰过来,手中执鞭,腰后佩刀。
柜上的在前引路。
伏廷不语。
他向伏廷拜道:「大都护,东家的病不适宜见太多外人,望大都护体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