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房门很快从里面跟了出去,一边冲着屋外的侍卫冷声吩咐道:“立即派人把守瑶池会四周,不要让可疑人物离开。”
白月姬也迅速站了起来,对吕道子道:“此事不宜声张,我去换身衣服一会儿从正门离开,我们一会儿在无人居碰面。”
出了这样的意外,吕道子脸色也不好看,只短暂地点点头,也迅速跟着从屋里走了出去。
安知灵抓住机会,趁机从溜进里屋,胡乱抓过来时穿的衣服,从里屋的窗户里偷偷跳了出去。外头就是人来人往的走廊。她趁着外头把守的侍卫都出去追人的时候,贴着墙缝一路溜到后院。一路上她抱着一堆衣服,往来的客人和姑娘只当她是洗衣服的仆妇。
等到了后院,她钻进一个房间匆匆忙忙将衣服换上,一边思考谢敛这会儿功夫会去了哪里。她来过这瑶池会几次,对此处的地形自然要比他熟悉,司鸿如今带人往前面守住了大门,孟冬寒又追着他往后院跑,他也不大可能再折回前头去了,多半还在这里与孟冬寒及他的手下猫捉老鼠。谢敛的功夫她倒是不担心,不过拖得时间长了,他多半要吃亏。
谢敛从窗口出来,一头就扎进了后院。这地方比不上前头灯火通明,只有几栋小楼和曲曲折折的回廊以及低矮的小平房。他借着地势在这一块躲过了几波来人的追踪,但很快,他就发现孟冬寒与他手下对他形成了一个包围圈,渐渐开始压缩他藏身的空间。
他从回廊顶上跳下来,发现自己正在一个井字形的小院里,小院外头一口水井,里面屋子的灯火灭着,也不知有没有人住。
左右两头很快有脚步声迫近了。他目光一沉,今日出行他并没有带随身的佩剑,但若当真无法可想也只能在这儿与他们交手一回。
正提着十二分的警惕,忽然旁边的房门从里头拉开一道小缝,伸出只手来,一把将他拉进了屋子。
“我!是我!”里头的人几乎是整个扑在了他身上,紧张兮兮地捂着他的嘴小声极力申辩着,似乎生怕他一个反手就要一掌将她打在一旁。
谢敛缓缓松下了僵直起来的全身肌肉,他鼻尖一阵依稀熟悉的幽香,外头明明还是没有停下脚步的追兵,不知怎么的这一刻却叫他觉得危急已经过去了似的松懈下来。
安知灵却显然没有如他那样放松,她依然紧张兮兮地用力抱着他的胳膊,连将捂着他嘴的手拿下来都忘记了,只隔着门缝紧盯着屋外。
她脑子里飞速转了一圈,拉着他的手推着他从屋后的窗子里跳出去。后边有道矮墙,那儿有扇不起眼的侧门。这门后头是瑶池会后边的小巷,光线昏暗,少有人走。
两人快速地穿过小门,刚一踏出去,就看见巷子尽头守着两个人,显然不过是两个杂兵,被派到这里守着出口,正一块蹲在角落里抽大烟,怕是连里头发生了什么都还不晓得。
但他们很快注意到了二人的身影,并且迟疑着缓缓站了起来。
谢敛动作一滞,袖下刚起了手势,身旁的人忽然将他推到了墙上,紧接着整个人依偎上来:“谢公子,下一回什么时候再来?”
荒草故人八
怀里的人捏着嗓子,像个十四五岁豆蔻梢头的少女娇声问着情郎,恍若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动静。
谢敛很快反应了过来,也低头环了她,低声说了一句什么。女孩便不依不饶道:“你回回都这样说,哪次又不是偷偷要我送你从侧门走。”她的声音渐渐带了几分埋怨,似要低泣,男人便又低头温声细语地哄了几声。
巷口的两人还站在那里,但没有走到近前,似乎在犹豫要不要上前查看。这里是瑶池会的后巷,每日都有不少这样的男女在此处幽会,多半是有家室又不得志的男人与这里哪个丫鬟勾搭在了一起,天黑之后又从这里偷偷溜回家去。
安知灵伏在谢敛怀里,一咬牙突然伸手扶住他的侧脸,凑了上去。谢敛一惊竟一时没有将她推开,手还僵直地扶在她的腰上,只感觉唇上贴了什么过来,过了片刻才意识到是她的右手拇指。
她吻在自己的手指上,两人隔了一根手指,他像是头一回知道什么叫“鼻息相闻”,竟是一时间连大气都不敢出。但离得这么近,他倒是能够感觉到怀里人的紧张,她放在他脸上的手指有轻微的颤抖,呼吸间热气打在他的脸上一阵酥麻,两人维持着这个姿势一动不动。
巷口的守卫见这对鸳鸯竟又缠绵起来,更是打消了上前的念头,在巷口清咳了一声,听见那边传来一声慌乱的骚动,侧门轻轻摇了一下,再转过头去看时,两人已经消失在了昏暗的巷子里。
二人从巷口一路飞奔出来,直蒙头到了河边,一头撞进来来往往的人流中,才停下来,紧接着便相视着大笑起来。
安知灵笑得前仰后合,她一手还扶在他的手腕上,等笑声歇了才开始意识到不好意思似的,又低头抿了抿嘴。
此刻圆月初升,河面上已经飘满了河灯。谢敛忽然伸手在她脸上刮了一下,见她像只受惊的兔子,一下抬起头,又忍不住笑了一下,将手指伸给她看:“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