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头。现如今除了琅邪王氏是为江左第一高门毫无争议,其余姓族的先后高下都没有特别明确的定论,只能大概分出一等、二等。
哪怕比诸葛家略低一些的门第,对陈郡谢氏而言也属高攀,完全值得等待。唯一比较奇怪的地方在于世家贵女都养在深闺,外人绝难有机会见到,谢家目前结亲的圈子里也没有诸葛氏那种层次的人家,谢安是怎么知道对方的?
谢裒抚摸胡须的手停住,认真地看向自己的三子:“阿奴有几成把握,要不要阿父替你找人请托。”
谢安含糊道:“二三成,还需等两年再看。”
二三成啊……
谢裒心里觉得有点低,但如果是诸葛家那样的门第,只有二三成把握反而是正常情况。江虨求娶诸葛氏竟然能得到诸葛道明点头同意不也是众人意料之外的事情吗。
反正他现在也没有特别属意的人家,等两年就等两年。
谢安看父亲的反应,虽然在他意料之中,但这时候还是松了口气。
他倒没有非王氏不娶的心态,只是不想那么快结亲。
对父亲谢裒的话语也算不上欺骗。
琅邪王家的王导确实曾经和诸葛家的诸葛恢争论过姓族先后,不过那是二十年前渡江之初的事,而且那时候在世人眼中就已经公认王前葛后,王家地位更尊。
王导因为王家与诸葛家都出自琅邪,三国时期王家不如诸葛家,永嘉前后诸葛家不如王家,这才拿族姓跟他戏争先后,只是诸葛恢嘴上仍不肯退让,觉得自家更强罢了。
抬出诸葛家于他是一种险招。
因为当世与诸葛家门第相仿的人家并不多,容易被父亲谢裒用一一排除的方法察觉到并无这样的适龄女郎。只是他估计以谢家的门第,和诸葛家差不多的亲事目前还结不成,父亲纯粹是一厢情愿觉得有希望和诸葛家攀亲。那么他说是和诸葛家差不多的人家,即使父亲遇到非常好的亲事,但想想更好的诸葛家,应该也不至于贸然替他许诺出去,这一关算是过了。
接下来要去从兄谢尚那里,他有些事想向对方确认。
谢尚看到谢安,倒比谢安看到他还高兴,直接向他笑道:“安石竟然已经来了建康,真是巧了。”
谢安微微一怔,奇道:“何事凑巧?”
谢尚道:“王渊猷与荀氏女的婚事定在年底,琳琅向吏部请求允许她离开治所,到建康参加兄长的婚礼,吏部已经批复。安石去年来建康不是还遗憾不能见到小王掾吗?这次可以如愿以偿了。”
谢安险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顿了一下才用如常语气问道:“仁祖与王家有故,自然在邀请之列。家父与王车骑这一支素无往来,登门道贺怕是有阿谀之嫌?”
王舒在苏峻之乱后升官车骑大将军,因此谢安不再称他王府君或王会稽,而称王车骑。
谢尚道:“无奕在剡县做县令,向上司祝贺本是礼节,不去才失礼,怎么能说素无往来。王渊猷那个人性子冷,自己喜事上总不能再给人脸色,正是难得的好机会。听说这次婚礼本来要在山阴办,王家为了照顾新妇第二日回门,特意选在建康。不过大家私下里都在说,是建康想见琳琅的人太多,丞相成人之美,这才拍在建康。”
见谢安还没什么特殊反应,谢尚心里赞赏这个从弟真沉得住气,为他打算道:“去司徒府初次拜谒是大事,安石现在登门还稍嫌早了些,去王车骑府上却没这个顾虑。况且有琳琅在,她是从不会让人失望的一个人,靠转述很难说得清,还是要亲眼见到才能明白她的特殊。”
谢安听得有些意动,但一想到自己会以谢尚从弟的身份被介绍给她,心里顿时十万个不乐意,婉拒道:“多谢兄长美意,不过此一时彼一时,她在建康亦有旧友,素未相识之人倒不必凑这个热闹。”
谢尚见他如此,心中略感意外,不过也点点头,尊重他的想法,并感叹道:“叔父诸子之中,就属安石最有主见,行事想法常常与他人不同,日后成就一定也最高。我过去听琳琅谈及,琳琅亦如此想,还说有机会让我带你见她。”
谢安愕然抬头:“她知道我吗?”继而抬手抚上前额,闭了闭眼,自认为了悟,“都说仁祖与她交情莫逆,果然如此,是仁祖同她提过罢。”
同时心想难怪特意来跟他说这件事,原来是美人有言在先,要去向美人表现对她言语的上心。
谢尚对他千回百转的想法并无察觉,坦率回道:“我是有同琳琅提过还有叔父在建康任官,亦说起叔父长子无奕在剡县为县令,不过我说起之时,琳琅已经颇有了解,安石之事还是她先同我说的。”
谢安沉默片刻,问:“她如何说我?”
谢尚忍不住笑了:“安石刚刚不是还说此一时彼一时,对她入京之事兴趣缺缺吗?这时候怎么又在乎起她说什么了。”
谢安:“……”
谎言千遍
谢尚没让他难受多久,就爽快地给出了答案——既因为他性格与人为善,也因为答应本身有趣:“是无奕为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