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好了,我只说一遍。如果你们是松平广忠,遇到军势比你们庞大的织田家,你们会怎么做?」
「正确。因为今川家也不想三河落入我家之手,不过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今川治部大辅也不是不求回报的滥好人,今川家一定会要求松平家交出某样东西来换取出兵援助,你们说说那是什么?」
「明白。」
「这世上,不少心思细腻的人会这样想,但世上也有些一条肠子通到底的人,你不拿出些直接了当的证明,说服不了他们。」平手爷如此解释。
「质子。」小平太武家后裔的身分终究让他对这方面比较了解。
「向今川家求援!」小平太平素看似懒得动脑,但对于尾张周遭各国的情势判断,倒还是比弥七郎来的有把握。
今夜伊势湾的海象倒算平稳,小舟在浪上规律地起起伏伏,弥七郎望向海面,月光下,除去越来越远的陆地外,就只有在海面上反覆翻腾的浪潮,整个世界彷彿只剩下月光的白以及海洋的黑。
孙介举起手,将掌心朝向弥七郎示意他停下,然后非常艰难地吞下那口肉。「年轻人,有些事情我们很乐意谈,有些则否…我只能告诉你,追随这种事情是身体力行,而不是嘴巴说说。你想要吹捧的对象是否有人追随他,他自己心里有数,不需要靠你在这边一个劲地问,你这样只是徒惹……」
「论防御,铁盔当然比皮盔有效,但是穿上去就无法浮在水上,在船上一旦被对手推下海,就注定一命呜呼了。我们要假扮对水战熟门熟路的人,可不能犯这种低级错误。」佐佐孙介解释道。
装备包裹妥当后,他跟着孙介走出帐外,又有一人已经在帐外等着他们。孙介对着那人说道:「他们都好了。」
半夜,弥七郎突然被人摇醒,只见摇醒他的孙介衣着整齐,一脸严肃。他立刻就明瞭时候已到,他真正的任务要开始了,于是伸手去取装备,却被孙介一隻手按住,「不用披甲带盔的,携上刀子和协差,盔甲拿在手上就好了。」一旁小平太已经拿着一块布在打包盔甲,弥七郎于是依样画葫。
「这也未免太此地无银三百两了。」与兵卫回道。
「我是说若信长成为……」
「我也是。」与兵卫附和道。「士为知己者死。」
到了海岸,只见一艘小舟和摇櫓人已在等候,站立一旁的正是平手爷。「船舱内有几套皮盔和便服,先把皮盔套上,外面再着便服,你们的盔甲留在这边。」
那人对着小平太和弥七郎说道:「两位是第一次见到我,我是信秀大人的直属传令,森三左卫门可成,请多指教。」两人于是森可成简单地行过礼。
此时肉已烤熟,用筷子夹起一片肉吃进嘴里的孙介眉头一皱,肉片在他嘴里嚼了又嚼,表情却好像在吃一坨屎一样。「吉法师说过若信秀大人…之后,他想当个浪人走遍天下,如果是我的话,我会很乐意跟他结伴同行。」
家当个浪人。」
「那么,信长大人呢?」弥七郎又问道。
小平太有些疑惑,「我们不穿盔甲?」
「舱里面还有些纹有今川家纹的衣服,你们看情况决定要不要用上。」平手爷又补充道。
孙介开口说道:「各位听好了,今晚我们的任务,是织田家本次远征三河真正的目的,若是失败了,就只能切腹谢罪,明白了吗?」
「城池!」这次弥七郎抢着回答。
「不错,大名间交换质子相当司空见惯,但像松平广忠那样单方面交出质子,其实也离臣服不远了。那么,我们家该如何应对呢?」孙介继续考验刚元服的年轻武士
弥七郎听到后问说:「我们要假扮今川家的人?为什么?」
小平太问:「我们到底要做什么?」
孙介把说到一半的话吞了下去,然后深深地吸一口气,「……没事,难得有野味吃,不要浪费。」
弥七郎和小平太两人闻言低头思考,却一无所获,只好无奈地摇头。
「你们先出发,孙介你路上再跟年轻人解释,记得卯时前就要到达约定的地点。」平手爷催促道,于是眾人纷纷上舟,让摇櫓人将舟逐渐驶离海岸。
「好了,三左,带我们上路吧。」孙介对着森说道,似乎已经相当熟稔。五人藉着月色穿越营区,离开营地朝海边前进。
孙介摇摇头,「这种狮子大开口不但貽笑大方,失信于各家大名。对于松平家来说,也会让他们重新考虑是否直接臣服织田家,也许还能保存较多领土。今川义元应该会提出更合理的要求,小平太你来说。」
孙介言毕,四个人于是纷纷动起筷子,一个劲地吃着烤肉配稀粥,没有人再说半句话。吃饱后,眾人将锅碗瓢盆收拾一翻,今夜他们小队没轮到站夜哨,于是纷纷鑽进营帐,脱下盔甲,武器随手摆着,拿着阵笠权当枕头,立刻就沉沉睡去。
「白天的时候,与兵卫有跟你们说过,我们这两个月以来的攻城掠地都只是在引蛇出洞,现在你们说说,这条蛇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