箐儿见马文才拉着她往外走,不由无奈道:「这里我比你熟悉,跟我来吧。」
对方回头看了她一眼,便听话地随她走。
两人来到一所简陋的房舍,推开门,里面只有寥寥家具,帘布窗纸也有泛黄的痕跡,似乎很久无人居住。
「这是你的房间?」
「有点破落,别介意。」
马文才意外地摇摇头,他只是没想到连祝九妹身边最亲近的丫头,竟也只能住在这等地方。
「祝夫人是否时常为难你?」
箐儿心头一惊,她没想到这种事也能被旁人一眼瞧出?
「也不算,不过是小姐对我太好,夫人怕我有异心才提防着我。」
他看着她心虚地别开眼,见平日里总是无畏无惧的女子此刻却有点畏缩,一时不由发笑。
「跟我走吧。」他柔声道,说时握起她微凉的手,方才的怒气早已消散得无影无踪。
「你忘记我立誓了吗?我不能跟你走」箐儿心中微酸,又瞪着他道:「放手,没听过男女授受不亲吗?」
他把手收拢,紧攥着不停挣扎的小手,低首勾嘴:「我们可是亲都亲过了」
无耻之话入耳,箐儿本能地用脚踢他,对方却无避开,由着她宣泄不满。
实实挨了她一脚后,马文才缓缓把她搂入怀中。
霎时跌入温柔的怀抱,暖意一下盖过她所有的怒气,连最后的挣扎也消灭殆尽。
「你到底在怕什么?」夹杂着少许责备的询问声在她头顶响起。
对啊,她到底在怕什么?
怕那个狠毒的誓言?不,其实她一点都不怕。
怕外头那些流言蜚语?她自然亦不怕。
若强行说服自己是因为素月的劫难,又说不通。
只是不知为何,一想到就此与他远走高飞,今后只过着平凡简单的日子,心中分明嚮往得很,同时也害怕得不能自已。
她烦躁地闭上眼,耳畔贴着男子的胸膛,听着均匀的的心跳声又安稳了许多。
「或许,我与你本就不合适在一起。」
似乎只有这个答案了。
马文才深呼吸了一下,把她搂得更紧,沉声问:「你立了什么誓?」
「此生只服侍小姐一人,不生异心,不然就死无葬身之地。」
说完,箐儿自己也觉得此话很滑稽。
没料到对方竟也笑了几声,打趣道:「原本还打算百年之后葬在一块,现在你倒是替我省了个位置。」
箐儿嘴角不由上扬,猛然又想到什么似地一把推开他。
「如果说,我与你只能多活三年,你信吗?」
「不信。」
「我是认真的。」
「好,我信。」他一笑,「跟我走吧。」
听他再次说出这句话,箐儿努力忽略他眼中的期许,低声道:「你若真喜欢我,便也要尊重我。」
她一顿,又道:「放心吧,下辈子我定会来找你的。」
祝九妹没料到梁山伯竟能出现在这里,便愣着问:「你们是如何进来?」
梁山伯面露窘色道:「一时情急,只好从后门进来。」
她蹙眉想了想,却分明记得后门是锁着的,刚欲张口,四九已接过话来。
「时间紧迫,二位要赶紧。」说罢,他也同尚武到外边守着去。
梁山伯本想向对方问个明白,却又害怕成了质问,一时欲言又止。
「山伯是否已经知道了?」祝九妹声音发涩。
他轻轻点头,努力藏起脸上的痛苦,不希望让对方有丝毫在意。
「对不起,我又骗了你。」
说罢,她再也忍不住眼眶的滚烫。
她不甘心,她想再争取一下,却没想到最后还是把一切弄得一塌糊涂。
梁山伯见她哭了,彷彿有万箭穿心之感,心内一阵绞痛。
「九妹,别哭。」
略显苍白的手指抚在祝九妹的脸上,轻轻地抹着她的泪水。
话一出,她脸上的泪流得更兇,不顾仪态地直接用袖子擦着泪,宛如得不到糖的小孩。
从小,祝府小姐的身份让她呼风唤雨,没想到的是,自己不过是任人摆布的一枚棋子罢了。
「我该怎么做?」梁山伯痛苦问。
就算他有凌云之志,读了无数圣贤书,自己却因一个「情」字而束手无策。
祝九妹仰着脸,泪忽然停住了,只馀斑斑泪痕。
「将来定会有个比我更好的姑娘,你也定会有一番作为」她哑声道:「山伯,是我负了你。」
此生缘终,若有下辈子,只盼君一记回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