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路子在外面给指路，七绕八绕的，总算还是给找对地方。
可此刻的皇阿玛褪去了冷厉和严肃，整个人都很平和。这种平和，这种内敛到极致的样子叫他的哭声一顿，因为他发现他压根就看不出皇阿玛的深浅。
干隆自己换了衣服，不是非要如何。怕的就是有个万一，君子不立围墙之下，什么时候都不能将自己放在被动一方。
干隆点了点弘昼，这才问：「皇阿玛……没说见朕？」
？他们……要走？」
干隆攥紧手裏的扇子，「你说的对。做儿子的，当然得去见见阿玛！你先等着，朕换身衣裳就来。」
干隆看了弘昼一眼，弘昼贴着他站，见他看过来，还朝他挪了挪，大有我跟您作伴的意思。
弘昼摇头，「没有！不过……这些事隐秘，许是只有皇兄您能知道，臣弟是没资格知道的吧。」
那就是说没打算留下。
胡说八道！
干隆被弘昼这小子说的背后的冷汗都下来了，「不可臆测。」
干隆一边哭一边说，一边往裏面去，正厅里没人，转过脸，东间的炕上盘腿坐的人不是皇阿玛又能是何人。
所以，他只能是王爷，而对方是皇上。
戒备成这般，弘昼心裏嘆气，他真不觉得皇阿玛是想把四哥怎么样的。
走？
院子裏灯亮着，散落着几个伺候的人，如今都在低声跪着恭迎圣驾呢，他的心裏鬆了一分。他左右看看，房间好几间，但隻一间亮着灯。灯光下的窗棂上，有个剪影，一男一女，两人相对而坐，像是在下棋。
他此刻愣愣的看着，然后慢慢的跪下去，「儿臣见过皇阿玛。」
皇阿玛的样子……那么年轻。一瞬间他想起小时候，他只有仰望才能看见的脸此刻就在眼前。那时候的皇阿玛是冷厉的，是严肃的。这种严肃在对他们兄弟几个的时候，尤甚。
干隆心裏一震，这倒是说不准的。
裏面就传来叫干隆激灵一下的声音：「来了就进来吧。」
干隆从御书房转出去，喊吴书来伺候。
吴书来接了，快步疾走。
可这么做好像也没错。作为帝王，这么做才是正确的吧。
「皇阿玛跟我一句解释也没有。」弘昼忍不住嘟囔了一声，「我本来还想问问保养之法的。谁人不老呢？谁愿意老了颤颤巍巍的？」
钱盛跪在门口，朝裏面回禀：「主子，皇上来了。」
可既然来了，就万万没有退缩的道理。他一步一步的朝里走，进了院子了。
弘昼这才一副差点误了大事的表情，「看我这脑子，我进宫就是跟您说一声的，皇阿玛和皇额娘估计得走。」
弘昼看见吴书来进去，又出来，復又进去。等自家四哥出来，两人一道出宫的时候，又发现跟着的太监，除了吴书来之外，多了一个身材高大的。此人一直低着头，也没见过。但显然不是一般的人物。出去之后马车不用弘昼的了，已经准备好了一辆马车。马车上配了一个车夫，但蹲下来供人踩着上马车的这位只怕也是要跟车的吧。弘昼踩在此人的背上，隻觉得他的脊背硬邦邦的，这是个练家子。
这就是一户普通的民宅，下了马车干隆左右看看，看了吴书来一眼，叫吴书来去叩门。
吴书来拿了便服跟进去，干隆拿了一方印出来，「找个不打眼的太监出宫，将他交给傅恆。他知道该怎么办？」
干隆復又看了一眼钱盛，钱盛微微点头，他才一步一步的朝裏面去，很有几分肃杀的意思。
门被叩响，紧跟着从裏面就被打开了。院子裏逐次亮起等来。
弘昼：「……」整个人都綳着，隻喉结不安的跟着滚动了，这戏做的，也是服了。再一次感嘆，皇阿玛选弘历真不是没道理啊。
干隆看弘昼：「走去哪儿？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些年他们又到底在哪？皇阿玛跟你说了？」
可门一推开，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他带着哭腔，张口就道：「皇阿玛，您把这么重的担子给儿臣，您知道儿臣这些年有多惶恐吗？皇阿玛……儿子快扛不动了……皇额娘，儿子想您了……」
「说了。」弘昼就道，「他们说要走，我一着急，就说还没见皇兄呢，这要是走了，父子之间要是有什么误会可怎么办……」说着，声音就小了起来，很是忐忑的样子，「皇兄，臣弟这么说，没关係吧？」
这一脚踏进去，也许一句话说不对，就没有所谓的父慈子孝了。他不想这样。
干隆站在门口，一时真不想踏进去。其实，他们不该来京城的，在哪裏都好，只要自己不知道就行。可你们非来京城……何必呢！
弘昼低声道：「这地方一定非同一般。四哥，您说，皇祖父是不是也跟皇阿玛一样，现在到处溜达呢？」
上面久久没有说话，也没有叫起，他的手慢慢的攥成拳，从弘昼挨打的事上，他就知
弘昼应着，站在原地没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