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了药钱,胡昀的命还能怎么续。
何况,他几天前就被自己气死。
许三娘从不觉得,自己是一个能以德报怨的人。
胡昀死得不光彩,她一个弱女子扶灵回乡如何能成,再说这天热,那尸首发臭,若传染瘟疫怎么办。
众人好说歹说劝下她,找个地将人埋了,再去太平寺请和尚为灵牌加持佛法,抱着灵牌回乡是一个意思。
许三娘在人前哭得昏死过去,犹豫再三,才答应下来。
稻草掩着胡昀尸首,她和陪嫁丫头一路轮换推着车。
这等晦气场面无人来看热闹,她们便将人草草丢在乱葬岗。
去官府更换好身份名帖,许三娘脚步轻快,在众人的同情中迈向去太平寺的路。
待请完灵牌,她就能重获自由。
寡妇也有寡妇的好处,如果不是乱世的话。
她忍着恶心做那一摊子事,本就是为了个贤名安度余生。
人人知道她是个贞洁的夫人,名声响亮,才好给自己添些依仗。
许三娘不爱叹气,往事已如云烟。
她失踪数日,陪嫁丫头却忠心得很,仍在小房子里等她。
两人一会面,来不及细说,便带好行李身份文牒赶在檄文发布前,匆匆离开都城,坐上回乡的船。
许三娘不是没打算过避世,她没有舆图,边塞那样遥远,一旦打起仗来,她必定活不到边关。
且不说大夏乱起来,外头也不会太平。
除此之外,又能躲到哪里去。
深山老林,能深到何处。
世间是否有鬼神,尚未有人寻见踪影,但没听说过,有哪一处地方没有人。
何况,若乱起来,想躲避的人只多不少,她们能不能藏得住还是两说。
许三娘有时焦虑得彻夜难眠,有时又有些隐隐地期待。她才下定决心要弄死胡昀,他就自己把自己搞得半死。
说不定,她也还有路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