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程晚醒来的时候,床侧的一边有些空,她叫了两声沈明遇,没有人回应。起床走出来,屋子里早已空无一人,睡衣叠得好好的放在沙发上,连昨晚的汤碗沈明遇都已经洗好了,带着些水渍倒扣在架子上晾干。
手机里有他的消息,是六点半就发来的。
公司有事,我先走了。
六点半,他就走了?他才睡了几个小时,从A市开车回去,起码路上要开3个小时,还能赶上9点半准时上班。
真是一个铁人,沈明遇不发财天理难容。
程晚很快调整了心情准备去店里,天要下雨人要挣钱,一早上还要起来上班。她已经28岁了, 就算再不想起床,还是不得不上班。
今天师傅休息,店里只有小桃和她。程晚从早忙到晚烤了一上午的蛋糕胚,利落的一个个从烘满热气的巨大烤箱里拿出来,倒扣在消过毒的大理石Cao作台上散热。刚刚出炉的蛋糕被放在冰凉的台上被激发出令人着迷的热气往上涌,整个房间里弥漫着热烈香甜气息。
程晚排好蛋糕,转身把切好的新鲜水果摆件一一罗列在Cao作台上,便开始打发nai油。她早就对流程烂熟于心,动作快速又效率。不一会就把所有的涂抹料都准备好,按照师父的手法开始给蛋糕快速散热。今天下午有公司的茶歇订单,她要在有限的时间里将蛋糕胚降温脱模,把这些都准备出来。
程晚一个人挽起袖子,将模具的上下都架上不锈钢晾网架,半屈下腰握住两张晾网的边缘,深吸一口气屏住力气,整个将其抬起来快速正反翻动着让蛋糕尽可能的接触更多气流,快速降温下来。
她记得刚开始做这些的时候手臂没有那么大力气翻不住整张晾网,滚烫的模具砸在身上,手臂也被烫得出血出泡。
现在程晚对于这些流程,早就已经烂熟于心,撩起的半截小臂上还能看得见一些昔日烫伤的疤痕,但常年累月下来也被训练得肌rou线条紧实有力,甚至看不出当年Jing雕玉琢小女孩的影子。
她当年拿了父母的保险赔偿金,又卖了家里的房子,可距离还清父母给他们留下的债务还差了不少。债主找上门来,虽说没有太为难他们,但钱还是要还的,程晚也不过刚刚二十岁,还有十二岁的弟弟,过了一段在各路亲戚家东躲西藏的日子,可除了债务之外,生活还得继续过下去。
无数个艰难的日子,让程晚无比感激可以沉浸在Cao作台上,短暂逃避现实的时光。没有每个月打款压迫,没有房租的压力,还有一切不该想的,不该一直停留在脑海里的人,该死的沈明遇。
等一个个把甜品都打包好送走,程晚挺了挺肩颈和腰椎都痛的快要炸了。小桃骑着小电驴骑送货,程晚泡了杯热可可趴在吧台,捧着冒着热气的马克杯,百无聊赖的看着门外往来的人群。
李米就在程晚发呆的时候风风火火地推门进来,一股脑的把十斤重的巨大托特包扔在了吧台上。
啊...,李米一把拿起程晚面前的杯子喝了一大口,舒服的大叹了一口气。
去他妈的资本家,双手用力揉乱了自己上礼拜刚染的亚麻绿短发,泄气的趴在吧台。
再上个月还是热烈的满头海王红。社畜李米把对人生的最后一点热情都折腾到头发上了。
程晚习惯的笑着拿出她惯用的杯子又给她倒了一杯,前两天不还是去他妈的广告策划嘛,资本家又怎么你啦?
狗比客户要提前一周汇报,我为了赶进度连续在公司干了两天一夜,快要猝死了。
李米趴在吧台上蔫蔫地说,眼下两团暗青清晰可见,面容憔悴,我要回去问我妈有没有隐瞒了我二十多年的家业让我继承,再这么干下去反正也是一死。
程晚揉了她sao包的蓝头发一把,从柜台里拿了一块李米最喜欢的nai酪伯爵茶司康,挽救一下她脆弱的心灵。李米顺着深吸一口香甜的气息,捧在手心一大口下去,唔好好吃,人生太苦了,得多吃一点甜。
好啦那你待会早点回去睡吧。程晚忍不住伸手捋了捋她的一头绿毛,李米萎靡地点点头, 我就是想你今天应该回来了,路过顺便来问问你周六要怎么去。
去哪里?程晚疑问道。
傻了你,我们不是说好周六去B市泡温泉吗?顾杨把地址给我了,让我们直接在度假村汇合。诶,你在听我说话吗?李米说着用手在程晚眼前晃了晃。
程晚努力维持住脸上的表情,实则刚刚李米一说才想起来这个事情。他们很久之前就约好了要去泡温泉,有李米,顾杨,程骁和她。
还有,沈明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