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过了一个荒唐又混乱的晚上,第二天太阳照常升起。梁放没有选择,还是不得不面对债台高铸的现实。
昨天勇哥来逼债,倒是透露过酒吧里可能会有能赚钱的工作。梁放以前不是没去上门自荐过,但应聘的都是保安岗位。他除了一张没有任何证明效力的武术比赛奖状之外,毫无专业技能。正规的酒吧不要他,不正规的也更倾向于找一个有当地势力背景的,毕竟交了保护费,这也是对方“服务”的一部分。
不过不管怎么说,勇哥口中能“赚大钱”的工作,肯定不是正经的保安。
梁放也不是没听说过哪个老乡出去当了鸡当了鸭的,原本他觉得自己有手有脚有力气,靠劳动吃饭也能过得不错,心里看不上那些人。
但现在他明白了,人被钱逼到一定份儿上,真的很难抵挡得了这种诱惑。
他现在已经山穷水尽了,要不然一咬牙一闭眼,先把钱赚上,救个急?
梁放神色Yin晴不定。
其实他内心知道,这种事情一旦开了头,只怕以后就回不去了。他会成为十里八乡茶余饭后嘴碎的笑料,他爹妈,他弟妹,甚至包括亲戚全家,都会抬不起头来。这样想着,他心里隐隐升起“假如父母真的因此跟他断绝关系再不往来就好了”的想法,顿时一惊,赶紧把这大逆不道的念头甩开。
他打开APP,不再多想,开始一天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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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放忙了一整天。
为了省时间,他中午只买了四个五毛钱的白面馒头,在赶路的过程中边骑车边吃。晚上的饭点是旺季,他更不可能停下来吃饭。等稍微能歇一会儿,已经过了凌晨一点。他饥肠辘辘,一边拿出之前抽空买的已经冷掉的煎饼啃着,一边似乎如着了魔一般,来到了酒吧一条街的街口。
梁放反应过来自己在哪儿的时候,神色一瞬间变得十分复杂。
难道……真的已经走到这一步了?
脑海中各种场景纷至沓来,先是各路亲戚的嘲笑,再是以前的朋友的疏远鄙夷,最后定格到父母均瘫痪在床,他一边忙上忙下地伺候,一边还要照顾两个弟弟,给小的喂nai换尿布,然后还要外出接单跑外卖,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
这样的未来,他还不如早点死了算了。
梁放不知道,自己胡思乱想的时候,路边两个蹲着的黄毛已经观察了他半天了。黄毛们对视一眼,点点头,站起来走到他身边。
“兄弟,日子不好过吧?”两人一人一边伸手搭在梁放肩上。在这里工作多年,他们见多了像梁放这样外形不错,衣着寒酸还一脸纠结痛苦的人。这些人,最后多半会成为他们的“同事”。他们也乐于多拉一些这样的“同事”,因为每成功拉来一个,老板都会给他们分成。
梁放懵了一下,确定自己并不认识这两个人,茫然看着他们。
“不用说了,兄弟都明白。”其中一个黄毛说,“哥们都是过来人。”
“既然来了,以后都是一家人了。”另外一个黄毛说,“没事,这事儿其实没什么不好的,不偷不抢,靠力气和技术吃饭。舒舒服服就把钱给挣了。”
话说得很隐晦,但梁放本就一直在想着这事儿,一下就听懂了。
“你们都是……?”
“没错,以后咱们就是同事了。”两人一个拉一个推,夹着梁放向不远处一所装修豪华的夜总会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