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嘿嘿,」还没容爸爸作答,不善言辞的鱼肝油突然抢白道:「你爸爸还会干什麽,到哪不都是摆弄破石头!」
「呵呵,爸爸,」我瞅了鱼肝油一眼,不解地问爸爸道:「怎麽,你们设计院还有厕所科啊?」
深夜,列车不再狂奔,气喘吁吁地停靠在积满冰雪的月台上,披着军大衣的爸爸将我从鱼肝油的背上接过来,小心奕奕地给我扣上一顶棉帽子,「嗖——」一股寒风迎面扑来,我不可自抑地打了一个冷战,面庞刀割般地疼痛:「哇,好冷啊!」
「妈——妈,」我附在爸爸的背脊上忘情地呼唤起来,周身的寒冷,顿然消散怠尽,啊,妈妈,我亲爱的妈妈正兴高采烈地迎上前来:「妈——妈,」
「哎——唷,」妈妈径直向我扑来,泛着微热的手臂搂住我的面庞,吧嗒一声,重重地吻了我一口:「啊——呀,我的大儿子,你可把妈妈想死了!咂咂,让妈妈好好亲亲!」
她,高佻的、一米六八的身段披着一条沉甸甸、厚实实的蓝呢大衣;刚梳洗过的一头长发非常随意地披散在柔美的双肩上,闪烁着湿淋淋的光泽;在水蒸汽的薰敷下,清秀端庄的面庞泛着燎人的、粉里泛白的绯红;丰盈的,细滑粉嫩、高高隆起的胴体穿着薄薄的、乳白色的胸衣;两条修长的、肥壮有力的、汗毛微泛的大腿套着极为性感的、鲜红色的弹力衬裤,紧紧地、颇具调逗力地箍裹着一对令所有男人口流横流的屁股瓣。啊,好个风情万种、慾望无限的美人啊!
我哆哆发抖地趴在爸爸背脊上,抹了一把眉毛上的白霜,迎着刺骨的狂风,双眼充满好奇地环视着这座陌生的北国冰城。
说完,爸爸抬起脚掌,便将我背进怪物黑咕隆冬的大肚子里,穿过冷森森的大厅,绕过窄长的走廊,蹬上吱呀作响的木制阶梯,迎面又是一条窄长的走廊,在一束昏暗的灯光下,伫立着一位三十多岁的成熟妇人。
放下碗筷,当我将头再次转向车窗时,车厢外已是白茫茫的一片,连绵起伏的大地在阳光的映照下,泛着剌眼的光芒,火车飞驰的越快,铁路两侧的城镇越少,景色也就愈加单调,感觉更是困顿无比。
「呵呵,」被爸爸羞辱谓研究厕所的鱼肝油忍不住地笑出了声:「这个小家伙!好调皮啊!」
「好喽,到了,」爸爸扬起下颌,冲着门楼呶嘟起来:「到家了,咱们到家了!」
「到家了,咱们到家喽!」
「……」
「嗷,原来是这麽回事啊!」
「哼,」爸爸不服气地冲着鱼肝油道:「哼哼,没错,我是搞选矿的,说白了,一天到晚真就是摆弄破石头。不过,老於啊,你还不如我呐,你的专业,说白了,就是研究厕所的!」
话音末落,寒风愈加猛烈起来,我捂住麻木的面庞,突然想起奶奶的话来,深有感触地叹了口气:「唉,这个驴屄地方啊,贼鸡巴冷啊!」
「爸爸,」我仰着头,拉着爸爸的手,问道:「调到哈尔滨,你干什麽工作啊?」
第一次来到哈尔滨,已经是午夜时分,公交汽车早已停运,爸爸和鱼肝油轮流背负着我,踏着剌眼的雪粉,艰难地行进在静寂的大街上。我的面蛋早已冻成了红苹果,呼出的热气,冒着白烟,很快将棉帽的压舌喘息成了两条白皑皑的霜片。
「来,」爸爸闻言,脱下军大衣,披在我的身上:「是啊,哈尔滨可是全中国最冷、最冷的城市啊!」
当我出现在走廊的尽头时,美人顿时秀颜大悦,双眸含笑,珠唇微启,露出两排齐刷刷的洁齿,粉白的面庞绽出娇人的花朵。只见美人情不自禁地迈动着红通通的大腿,同时,向我深情地展开了双臂。
绕过一栋造型怪异的建筑物,迈过两根剌眼的电车轨道,迎面而来的,是一栋阴森森的办公大楼,不过他的脑袋上却却没顶洋葱头,而是竖着高高的方塔。
哈尔滨与鞍山和渖阳最大的不同之处,便是纵横交错的街道两侧耸立着一栋又一栋稀奇古怪的建筑物,并且,许多楼房的顶端还竖立着一颗巨大的洋葱头,让我不由地联想起《列宁在十月》中的场景:「爸爸,哈尔滨的街路怎麽好像是彼得堡啊!」
「嗯,」爸爸煞有介事地点点头:「当然有喽,你於叔就在厕所科,不过,却不是研究普通厕所的,而是专门给废矿石研究厕所的,也就是说,经爸爸手处理过的、已经没有开采价值的废矿石,送到尾矿科去,你於叔就在那个科里,他研究如何收留这些废矿石,所以啊,儿子你於叔不就是研究厕所的么?嘿嘿!」
「得——了,」爸爸喘
「哦,」听到爸爸的讥讽,鱼肝油嘎然卡了壳,一时间竟不知如何以对。
厚雪沉积的荒原上,时尔闪现出一座无名的小屯落,一栋栋低矮的土坯房上飘逸着如丝的炊烟,看了让人好不无聊,真荒凉啊!
藉着路灯昏暗的光亮,我发现楼门柱子上钉着一块长方形的铁牌——牡丹街7号!
气升腾的米饭。我们对面而坐,各自无声无语地往肚子里填塞着菜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