吗?他们没有车马,用脚走多少日能退?”
“守城那八百士兵,全都如我手足兄弟,他们用命守住的疆土,你让我拱手让给外面那些王八蛋?我还有什么脸面去地下面对他们?我裴世卿这辈子就做不出这么狼心狗肺的事!”
那文质彬彬的军师遭了猛兽的怒吼,脸色苍白地木在原地,再说不出一句反对的话。裴世卿松开他的衣领,闭上眼眸深吸口气,再睁眼时,一双上挑的凤眼中已经盈满坚毅孤勇的决心。
年轻的将军沉声说道:“守。守到魏王援兵到雁门。”
“我征南将士,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孤臣独抱终天痛,诸将难逃误国刑。
自恨中原无猛士,谁知高庙有神灵。
————
与此同时,叶英正在雁门另一边忙碌。
城中粮草补给已断,城里的吃食便成了很大的问题,她便紧锣密鼓地开始检点城内荒田畜牧,好在刚刚截获的先羚战利品颇为丰富,要撑上半个月左右应该不难。
她安抚完百姓,还得分批安置先羚俘虏,但此刻将士包括叶煦都在城上备战,一时缺少人手,难免有些力不从心。正忙得团团转之时,一位白衣素服的女子却迎了上来。
她长得年轻貌美,此时却面容憔悴,眼角带泪,却面容沉毅地向着叶英幅了一幅:“大人,若有什么妾身可以帮忙的,请尽管吩咐。”
叶英迟疑道:“你是……”
女子低垂眼睫,声线里难掩哀戚:“妾身是征南军校尉顾泽之妻,陈霜。”
叶英心下一痛,便是忽然想起那日,那个开朗阳光的年轻人站在她面前笑着说:“属下与娘子能这般恩爱就好了。”
如今却已阴阳两隔,成了春闺梦中人。
叶英叹息道:“还请夫人节哀。”
陈霜却摇摇头道:“妾身与夫君家乡皆在京城,随他来到南疆,亦是为保边关安宁略尽绵力。如今他以身许国,是死得其所。只是妾身还留在人世,如今边关危难之际,只愿能步他后尘,为雁门做些事情。”
叶英握着她的手,深深点头。
陈霜是京城里知书达理的大小姐,在操持调度方面比叶英强得多,而且来雁门许久,也熟悉城内环境,叶英得她协助轻松了许多,城内本慌乱情绪也终于被平息下去。
又是一日过去,月氏大军再进三十里,地平线上已经能看到黑压压铺开来的军队了。月氏部落派出前锋部队来到城下,嚣张地向中原将士们宣扬月氏军队有多么强悍,奉劝雁门关中人立刻投降。
叶英站在城墙边上,看着远处的蔽日旌旗,敌阵如云,心中有个压抑已久的声音却躁动起来,一遍又一遍地质问着自己——
你为什么不逃?
他们都只是书里的人罢了,原着里照样死了很多人,雁门和云中都失守了,最后也是魏王收复回来的。
他们死了,没有关系,反正他们都不是真实存在的。但如果你死了,那么就再也无法离开这个世界,也永远失去轮回重生的机会了。
眼下是唯一逃跑的机会,你能轻松拿到车马,手里有通行腰牌,为什么要豁出性命来护着这些萍水相逢,甚至跟你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呢?
少女怔怔地望向天边,那一刻她觉得自己很懦弱,又很恶心。
她毕竟是个凡人,是凡人就会害怕,也会自私,对她而言,更多的是不甘。
然而下一刻,有士兵走上前来,说裴将军请她去中军帐一趟。
叶英按捺住心中的暗潮涌动,转身离开城墙边。
掀开营帐门,帐中只有裴世卿一人。
他穿着鲜艳的红袍,佩戴银光闪耀的铠甲,立于帐中。他容貌俊美,身材比例又极好,一身将军明光铠便是把他的骄傲英勇衬托到了极致,
叶英注意到他手中按着剑。
“我已派了斥候向魏王传讯,约莫十日,他的军队就能到雁门。”
“我们城中将士,能撑得住十日攻击吗?”叶英艰难问出了她早已知道答案的问题。
月氏此次出击,来得太急太快,刚好卡在征南军秘密进攻先羚的时间点,先烧断粮草供给,等待征南军入城回援,立刻大军压上,等待城内三千征南军的只有两条路,负隅顽抗或者引颈受戮。
裴世卿沉默半晌,然后抬起头来,一双几夜不曾合上的凤眼布满血丝,黑色瞳仁却依旧灼灼发光,“……今晚,我会带三百人出城突围。”
“你疯了?”叶英激动地上前一步,攥住他的手臂,“三百人,你这是去送死……”
裴世卿道:“雁门关外西北方向十里,有一山丘横阻,仅有小路可以通行,这条道路,只有征南军中之人才知晓。从小路绕行数十里,可以迂回绕到西边二十里外,那里正好是今晚月氏扎营的后方。”
“他们三万士兵攻城,粮草必定紧迫,若我们能一举烧毁他后方粮草……”青年的面目冷静而坚毅,眸间燃烧起孤注一掷的光彩,“那么他们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