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了嗎?」信安侯夫人在田禮歆的房門口敲了兩下。
「還沒呢。」田禮歆從床上坐起來,給母親在身邊騰了個位置。
「談成了,過完年後,秦國公府便會派人來迎娶。」信安侯夫人摸了摸田禮歆的頭「日子過得真快,想當初還只是個小丫頭,如今這麼大了。」
「娘,妳那時嫁到信安侯府的時候,有猶豫過嗎?」
「與其說是猶豫,更多的應該是不自在吧。哎呀,都二十多年前的事,記不太清。」信安侯夫人瞇起眼,像是在回憶「這個嘛,雖然我跟妳名義上的祖母關係不是那麼融洽,但我看秦國公大房的羽大娘子不像是個難相處的,那謝君朝也是個好孩子,不但家裡有國公府的爵位繼承,科考順利,十六歲便已中舉,前途無量啊。」
「娘,妳又不是沒聽說過,那秦國公府家裡人多事雜,若謝君朝真的那樣好,就憑他的人品才學,皇城那麼多高門貴女會不願結親?只怕那宅子裡的水深著呢,個個不是好打發的。」田禮歆嘟起嘴「等等,這不是你們都已經談好,來這說服我點頭罷了。」
信安侯夫人愣了一下,像是在想該怎麼向女兒開口。
「禮歆,我知道,這聽起來很不合情理。可妳也知道的,女孩子的名聲禁不起人家亂說,妳跟謝家公子夜不歸宿,給有心人知道了,不知道會被傳成什麼樣子。」信安侯夫人輕聲說道「這不但和信安侯府的聲譽有關,還影響妳父親兄弟的升遷,更何況,若是我們田家教女無方真的傳了出去,妳姊姊在婆家的日子就更難熬了。」
田禮歆趴下,沒有再說話。
「我已經跟嬤嬤吩咐過,明天開始學做嫁衣。」信安侯夫人說道「要置辦的東西多,接下來可是會忙上好一陣子。」
一邊置辦嫁妝的過程中,信安侯夫人倒是好好地跟田禮歆交代了一堆皇城各個家族之間的事,哪家跟哪家是親戚,哪家跟哪家是對頭等等。
這其中免不了講到關於奪嫡一事。
當今皇上的幾個皇子,其中最為出彩的,當然要屬太子和睿王,太子為先皇后所出,即便母族勢力衰微,終究是嫡子出身,相較之下,睿王殿下的母親是當今皇上的皇貴妃,如今后位空懸,皇貴妃掌理後宮,又受皇上寵愛,睿王殿下更是從小就留在母親宮中,兩者處境截然不同。
隨著皇上年邁,朝中的大臣自然也跟著分成了太子派跟睿王派。
信安侯府效忠的是皇上,自然繼續為皇上所選擇的繼承人效力,但始終也不見秦國公在這兩人之間有所表示。
信安侯夫人如是說:「那秦國公府是好多朝的老臣了,世襲罔替的爵位,從以前就一直是一窩狐狸,卻總是能押對寶,祖傳的眼光好。」
宣威國跟七興國在邊境的貿易談判,前後花了一個多月,總算圓滿落幕,謝翊需要回皇城覆命,秦國公府的一行人也準備回皇城去。
「等車走遠了再拿出來看。」謝君朝上馬車的時候,往田禮歆手裡塞了一張紙條「照顧好自己。」說完,便坐進了馬車。
秦國公府的馬車隊漸漸走遠,縮成一排很小的點,田禮歆遠遠望著,直到再也看不見才轉身回去。
她打開那張紙條,裡頭是很蒼勁的筆跡。
「莫道不銷魂,簾捲西風,人比黃花瘦。」
田禮歆忽地回想起自己曾跟謝君朝仔細說過狼族人馴養狼的事。
「這事雖看起來容易,其實你要很有耐心才能辦到。」田禮歆神秘的笑了。
「給了食物,狼不就跟過來了?那麼講究?」
「這你可就不知道了,剛開始一定跟狼得先有點距離,不然就被狼給咬了嘛。」
「有道理,然後呢?」謝君朝點頭。
「之後,每天在同一個時間去到同樣的地方,給牠餵東西吃,再坐得離牠近一點。」
「嗯。」
「在這樣的過程中,你要真誠地看著那頭狼,讓牠知道你不會傷害牠,在你看著狼的時候,狼也正觀察著你。」田禮歆說著說著,正打算徒手開一個核桃來吃,奈何力氣太小,開不了「這樣才會培養牠見到你的期待。」
「嗯嗯,懂了。」手上拿著核桃鉗的謝君朝接過那顆核桃,一下開了擺到田禮歆面前「多吃核桃,益智補腦。」他一邊說,一邊往長凳上田禮歆坐的那端挪了挪。
「這幾天都吃幾包啦?」田禮歆捧了捧自己的圓臉「你別再開了。」話是這麼說,她還是把謝君朝開好的核桃吃了個Jing光。
「不知道這樣天天給妳吃東西,妳之後會不會有點期待看到我。」謝君朝笑著看向田禮歆,又繼續開核桃。
「我還以為你們這些文人墨客,除了傷春悲秋,什麼都不會了呢。」田禮歆有些得意地向謝君朝昂起了下巴「嗯,開得確實不錯。」
「好了,下巴可以收進去了。」謝君朝哈哈大笑「誰說文人墨客都是傷春悲秋?我就喜歡秋天。」
「咦?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