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一役金毛強被重傷腹部,至今未蘇醒,生還的可能微乎其微。
太子強忍惱怒:「我唔想再提彌敦道嗰單嘢,既然烏鴉唔喺度我就照直講,太子拳館要同你哋黑虎落戰書,一打一拳賽,結果係生係死無關單位,去問佢敢唔敢接。」
「唔使咁麻煩,接!」
阿羽的回答震驚了所有人:「我代表黑虎接你嘅戰書。」
黑虎的細佬們輕聲勸她:「小拳王,千祈唔好衝動,下巴輕輕啊」
她堅若磐石地確定:「我無衝動,話接就接!」
「好!既然你咁爽快,咁我都唔會恰你嘅,鬼王!」
洪興班裏走出一位身材精健的年輕人:「大佬,等我嚟會一會呢個女仔。」
「太子,你搵邊條靚嚟同我打都無所謂,拳賽就跟拳賽嘅規矩,講好唔會扯埋其他人,你咪轉個頭就反口。」
「我太子牙齒當金使。」
「算你係個男人。」
太子果真沒有對黑虎的人動手,在撤出拳館時,他扭頭定下戰約:「星期六夜晚9點,葵青碼頭等你哋。」
「唔準去。」
烏鴉趕回黑虎,臉色嚴峻地聽完過程描述,斷然否決阿羽的應戰。
阿羽擡頭蹙眉:「點解?」
「小拳王,未經我同意,幾時學識自己話事?係咪當我透明??你知唔知太子拳館都係D乜人?」
烏鴉訓斥的同時分明夾帶著憂心:「我係唔會畀你去嘅。」
「烏鴉,你覺得你可以阻到我咩?」
「你買板唔知埞?」
她不接受,頭撇向一邊:「無咗細路祥我一早已經死咗啦」
烏鴉明白她有千百種為了細路祥的理由,可是他不能縱小拳王去冒險。
「呢D係東星同洪興嘅牙齒印,小拳王,你唔係我堂口嘅細靚,唔可以插隻腳埋嚟。」
阿羽思慮多時,神采鋒棱初現,凝神定視烏鴉,一字一字地說:
「我要紮職。」
下山虎懷疑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素來對社團義憤填膺,渴望做正常人的阿羽,為一份江湖情義倔到了何種程度?
「陳天雄,我再講多次,我要紮一職。」
第二日早晨辰時,阿羽進入了那座與烏鴉初次相逢的私人車庫。
大香案擺在中央,貢果敬香供奉關聖帝君立於正位,爐旁左右是「左伯桃」、「羊角哀」祠牌,前方有紅花會「三軍司令」和「金、木、水、火、土」等洪門符令旗,昏暗的空間只有案上香燭搖曳,方能看清右邊坐著的烏鴉和三名細佬。
這場入會儀式一概從簡,不需要多余的人見證,對阿羽來說,拜入東星下山虎堂口不過是從一個四九成為另一個四九,和5年前如出一轍,而她的執拗頑固掰斷了烏鴉的強硬,迫使他終歸服輸。
「你真係諗清諗楚啦?」
這一刻他卻希望阿羽反悔決定。
行動勝於言語,她直接脫掉了所有外套長褲,只著內衣跪在關公像前。
烏鴉看了看阿羽,似乎也決定不再顧忌,他握起一把香點燃,遞給她三支,口中開始念詞。
「開城上馬。」
「左邊龍虎龜蛇會,右邊彪壽和合同。」
「日出東方一點紅,蓮花擺在路當中。」
「義兄採花別處採,此花只是洪家種。」
「洪水氾濫於天下,三千結拜李桃紅。」
「木立鬥世天下知,洪水結拜皆一同。」
「山係乜嘢山?」
「中華山。」
「堂係乜嘢堂?」
「誌士堂。」
「香係乜嘢香?」
「五嶽香。」
「水係乜嘢水?」
「四海水。」
「愛兄弟定係愛黃金?」
「愛兄弟。」
「紙頭一滴血,莫對旁人說,若對旁人說,全家都死絕」
「第一誓,入洪門,爾父母即是我父母,爾兄弟姐妹即使我兄弟姐妹,爾妻是我嫂,爾子侄即是我子侄,若有不遵此例,不念此情,即為背誓,五雷誅滅。」
「第二誓,你有兄弟姐妹,百年歸壽,無銀埋葬,有磷飛到求兄相幫,必要通知各兄弟,有多幫多無錢出力」
「第三誓,各省外洋洪家兄弟,不論士農工商,江湖之客,到來必要收留」
「第四誓,所有洪家兄弟,未相識掛牌號,說起情由,必要相認」
阿羽食指中指橫夾三支香,展拇指,屈無名小指作出「天」勢,雙手合起高舉過頭。
每個入會儀式考問她信手拈來,每一次撲地叩拜她是如此堅毅。
當烏鴉結束繁蕪冗雜的三十六誓詞,阿羽再次三叩首,起身以「地」勢插香入爐,割破手指,將血滴入酒中痛飲而盡,歃血為誓就此完成。
她穿上衣服,摸出個毛利交予烏鴉,這個男人,即將搖身一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