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是他。在苍遥的身上也发生了同样的变化。
在宁瑜刻意的伪装下，男人并没有发现他隐藏在皮下的冷淡。
两人时不时地就寻些机会来看他，苍遥口口声声念叨：“怕你练剑有危险！”
但是剑尊终究活的岁月要比苍遥更长一些，他一醒来就发现了自己身体上的微妙之处。
宁瑜不懂事的时候，不知道被苍遥坑了多少次。
他刚刚忽然想到，从梦魇中醒来的宁瑜，过去了这么久，他是不是把那些事情都想起来了？
孟佳的伤要比苍遥更加严重一些，因而醒来的时间也比他晚，所以他错过了这一幕。
可现在……
“阿瑜！”
他们的身体像是变成了一个残破的布袋子，无法储存更多的灵气，更别说恢复修为了。
宁瑜眼睫微颤，像是有意避开了苍遥火热的目光。
“你们怎么来了？”宁瑜很普通的问了一句，他以为他们只是过来看看他。
孟间手指微动，一丝不安在心头攒动起来。这个活了将近千年的剑尊，生平第一次在心中有慌乱的感觉。
他们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他发现他的记忆缺失了一点……
等到涣散的视线慢慢汇聚，他们才发现原来宁瑜在房间里。他的手上正在捣弄着什么东西，见两人醒了，便端了两杯水来。
窸窸窣窣，宁瑜的修为已经差不多全部恢复，这点小动静自然无法逃过他的感知。
许久没有使用的嗓子，实在是沙哑的厉害，一开口便是火辣辣的疼痛，像是有一柄钝刀在喉间不停的割动着。
在扭转时光之前，他们做好了自己会和宁瑜一样失去记忆的准备。可当他们回来之后，发现自己还清楚地记得一切……无数窃喜从心中升腾而起。
可他稍微观察了宁瑜几下，发现宁瑜的表情好像跟之前没什么差别，只是脾气又差了一些。不过师弟就算发脾气也是可爱的。
重活一遭，他还是很喜欢这样安静的地方，只有剑和他自己。
可当他一低头看见孟间浑身是血，还紧紧地抓住自己的脚踝不肯放开的样子。他又做不出把人丢出去的事情来。
所有的挣扎都像是徒劳。
虽说在他以前的剑道生涯中，他一贯的思想便是，只要记住你手中的剑就行了，那些琐碎的凡尘杂事只会扰乱剑心。但这并不意味着孟间的记忆不好。
宁瑜将水递给他的时候，手指微微的勾动了一下。
只不过现在忘记一切的人，即将变成他们两个。
嗓音淡淡：“能自己喝吗？”
真到应了苍遥那句狠话：“他会忘记一切，包括我们。”
无助又无力，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忘记的东西越来越多。
就算不能也要说能啊！现在的苍遥怎么敢让宁瑜手把手伺候着喂自己喝水，要是小时候的苍遥肯定会往床上一赖，然后哼哼唧唧的开始卖惨：“师兄真的好惨，受伤了都得不到小阿瑜的一个安慰，好生叫师兄伤心呐。”
宁瑜等了半天都不见他们俩答话，有些好奇地瞥了他们一眼。
孟间和苍遥两人现在似乎离不开他一样，粘的很。但他一直装作没有恢复记忆的模样，两人也寻不出什么蹊跷之处，只当那次梦魇奇特，没叫自己记起事来。
“动什么？你们还没好透。”
可分明现在遇上危险了，能站出来的人是他才对。
苍遥灵光一闪，紧紧地盯着宁瑜的脸，生怕错过了他的一丝表情变化。
毕竟是一起生活了几百年的师尊和师兄……
等两个男人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大半月之后了。
他轻声叹了一口气，用灵力包裹住他们的伤口，为他们做了一个简单的治疗。
在一个很平常的日子里，宁瑜正在后山练剑。
那夜强行破除梦魇给他们的身体造成了无法挽回的损伤，灵气氤氲的云境山本是最适合修行的地方，可这些灵力刚被身体吸收，蓄住不久后又立刻消失了。
苍遥刚一睁眼，就挣扎着想从床上跳起。可他高估了现在自己的身体质量，在梦魇中超负荷的使用了自己的能力，他现在和那些凡人相比无二区别，不然也不会在床上躺了大半个月之后才能睁眼了。
这种大喜大悲的交错，才更加叫人难以接受。
宁瑜练了半天，身上还是清清爽爽的，几乎没流什么汗。仙人之姿，大抵就是说的他罢。
就连喝水的时候，他的目光都没有离开过宁瑜。
刚刚在递水的时候，宁瑜刻意将手指微微外翘，就是不想与男人有过多的接触。只是当时苍遥的注意力都在他的脸上，并没有发现这些微小的不对劲。
那些痴迷的、黏腻的、粘在他身上的可怖目光……
他们现在拼了命地想要挽救和宁瑜的这场错乱的关系，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就这样忘记一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