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疾手快,在发绳飞到面前时,挥苍蝇似的直接一手拂开,那发绳便打着滚儿原路返回,又落到桃夭手里。
桃夭用力揉了揉鼻子:“一见面就闻到你身上回魂芦的香气。”
“调皮!”桃夭的眼睛弯成两只月牙,抓着辫子的一只手却突然将绑在辫梢的红色发绳抹了下来,手指稍一用力,那发绳便化了一道红影,直冲糖儿面门而去。
“啊……”那头的糖儿却突然一声惊叫,一缕淡淡的青烟从她拂开发绳的手掌上飘出来,她用力揉了揉手,青烟已失,手掌上除了些微的麻痛之外,并没有伤口,所有装扮出来的可爱表情都没有了,她横眉怒道,“你拿何物打我!”
糖儿叹了口气,继续揉着手掌:“在那里头躺了那么多年,委实是厌恶了。其实你不拿这玩意儿试我,我也没打算瞒你。能在偌大人界与旧相识狭路相逢,谁能有你我这般缘分,按
“是啊,花了好几年心血,眼见着就要成了,你却非要来捣乱。”糖儿故作失望之态,又问,“不过我自认为一切都掩饰得很好,从前因后果到凶手老樊,都安排得那么好,怎的还是被你看穿了?”
怪兽警觉地盯着逼近的她,鼻孔里喷着又热又腥的气。
何谓踏破铁鞋无觅处……这就是了。
桃夭笑着点头:“回来就是要见你嘛,我一瞧段青竹背上黑线将及颈,便知道你舍不得了。要是我早来几年,你大不了舍了他另寻猎物,也不至于冒险出来与我硬战一场了。”
“秘密!”她扬起下巴,倔强得很。
糖儿只觉好笑,这就算是暗器了?
“原来如此。”糖儿恍然大悟,“难怪我采摘之时,那药草的断裂之处喷出了几滴汁液,我随便擦了擦手便没再理会,想不到竟给自己留了麻烦。今天又涨了见识,以后一定努力不再犯同样错误。不过呀,就凭药草的香味就断定老樊不是真正的幕后之人,桃夭始终还是桃夭啊,看起来只会吃吃吃,动嘴的时候脑子也没停呢。”
“别这样,我可没糖来哄你。”桃夭冲她摇摇头,“你说你拿个人渠来做什么?那妖怪又丑又不能吃。”
“不止。”桃夭补充,“段青竹连血缚咒的名字都没听过,他的原话大约是‘我倒不知那是什么咒,只是看了一本将术法的残书’,试问一个连血缚咒的名字都没听过的人,怎的偏就那么巧看到如此对症的法子?怎的就跟老樊‘无意’发现回魂芦的经历这般相似?”
糖儿轻轻打了打自己脑袋,神态调皮:“咳,怪我处理不当。当初只考虑到我若强行出手,备齐炼制人渠的条件,段青竹他们必生反抗之心,你也知道,若非顺其自然的话,人渠可能会炼制失败。能得失初心又背杀孽之人,还能得一块风水宝地,我万不能浪费这难得一见的好机会,所以我只能是糖儿,只能耐心些,用足够多的时间去引导。”她遗憾地扳了扳手指,“六年多了啊,我甘愿从一个襁褓小儿老老实实长到现在,还得陪那两个人演好父慈子孝的日常,眼见着就要成事了,连那半道杀出的婴源也影响不了大局,可你却来了,啊呀,好气!”她噘嘴跺脚,把个小姑娘的嗔态演得活灵活现。
桃夭指着自己:“还记得咱们在大门口初见时,我做的第一个动作吗?”糖儿皱眉想了半天:“这还真不记得了。”
“要你管!”糖儿回头看看昏死过去的段青竹,嘀咕,“就差一点也不知影响不影响效用。”
桃夭一边把发绳绑回去,一边笑道:“放心,伤不到你。这发绳不小心掉进过桃都八冥洞中的一只铁盒里,可能沾到了些许铁粉,虽微不足道,但依然是曾在盒子里住过的贵宾最讨厌的东西呢。”她抬头,一双眼睛在亮起的天空下越发明亮无比:“我以为你逃出桃都无非就是为了吃喝玩乐,想不到也要干一番事业啊!”她顿了顿,“那么,我是继续叫你糖儿,还是叫你——百妖谱?”
的自信,“杀不杀段青竹不要紧,要紧的是得让我听到桃都鬼医的金铃响了,对吧?”
桃夭得不动声色到极点,才能让自己看起来别那么兴奋。
“香气?”糖儿不解,“即便我身上有那药草的味道,也很可能是从我‘爷爷’那儿沾染到的呀,毕竟他可拿这药草熬了好久的药呢。”
“这就是真正的大夫跟你这种半桶水的区别了。”桃夭嘲讽道,“老樊身上可没有那味道。回魂芦虽不是多了不得的药草,但毕竟也不是生在人界的东西,你只知其药性却不知其脾气,这种异界药草一旦被折断,便会非常非常生气,而它们生气的方式,是在被折断的瞬间往动手之人的身上吐口水,但凡沾上一丁点,那独特的味道十年不散,跟你们熬制出来的药汤本身的味道完全不同,是一种……仿佛烤肉的香气!可偏偏采摘之人自己是不大能察觉的,唯有我这种成天在药草堆里打滚的家伙对这味道特别敏感。想来,这有脾气的药草就是用这种方式向他人控诉你就是取它们性命的元凶吧,哈哈。”
桃夭朝她走过去,笑:“人渠可达不可达之地,召不可召之物,你想去哪儿,找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