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第三张,上面没有那么多人了,只有三个人。
真正让许幼怡笑容消失的是,照片上的小严微正紧紧地抓着身边另外两个女孩的手。一只手抓着一个,呵,真够忙活的。许幼怡先看向左边,那女孩年龄大些,身材也高壮一些,脸颊尖而瘦削,面色阴沉,两只眼睛狭长而锐利。右边那女孩则比严微还要瘦小,脸圆圆的,眼中充满了惊惧的神色,像只受惊的小鹿。这两个女孩是谁,是严微曾经的童年玩伴吗,为何从来没有听她说过?
第一张,是严微的独照。许幼怡一眼认出,这是三个月前她亲手拍下的,外面还挂着一张镶了相框的。没想到严微自己又单独洗了一张收着。许幼怡看着照片上的严微,嘴角忍不住上扬。当时她花了半天的功夫才说服严微同意拍下这照片,但效果很好,照片上的严微是笑着的,笑得相当开心,两个甜美的小酒窝非常清晰地挂在两颊。许幼怡常说严微应该多笑笑,不然浪费了那可爱的小酒窝。但是严微每次都不置可否,最多就是敷衍地撇撇嘴角。但是拍照那天不一样,那天她说什么来着?哦对,她对严微说,你笑笑好不啦,我可是酒窝控来着!她记得严微的眼睛亮了,说,真的?然后这呆子就忍不住得意地笑了起来,让许幼怡抓住这个机会,“咔嚓”一声,拍下了这难得的照片。
许幼怡看着那阅历丰富的踪迹,揉着太阳穴想,严微啊严微,你到底是什么人。
站在中间的,仍然是严微,只不过是与此刻许幼怡所认识的那个呆子形象更符合的长大了的严微,高挑瘦长,挺拔坚韧,只是眼神相比小时候少了几分野性,多了几分冷静。左边依然是那个年龄大些的女孩,在这张照片上自然也是长大了,倒有些成熟女人的韵味,只是严微的成长速度显然超过了她,比她还高出了半个头。但右边不再是那个看起来很胆怯的小女孩了,而是变成了一
亏得呆子有心,把这张记录了快乐和美好的照片如此小心翼翼地收着。
许幼怡捡起盒子,然后愣住了。盒子的夹层里,似乎放着几张照片。她抽出照片,一共三张。
那是一张合影,大概有十几个小孩子站成两排,大多数是男孩,只有第一排的中间站了三个女孩。他们看起来年龄最多十岁出头,衣着打扮各异,但相同的是看起来都脏兮兮很狼狈的样子,好像刚刚经过了一段漫长而疲惫的旅途,还没来得及休息片刻,就被迫聚集起来完成这个无法拒绝的任务。
许幼怡把手链放进盒子,本来准备放回原处,但一个不小心脱了手,盒子掉在地板上,发出叮当的声音。也不知触动了哪个机关,“啪”地一声,盒子的夹层打开了。
站在最中间的那个小女孩首先吸引了许幼怡的目光,那下颌线条棱角分明,一双大眼睛亮亮的,充满了野生的倔强感,嘴角轻轻地抿着,好像在忍受一些痛苦却又拼命维持不肯表现出丝毫的脆弱。就算这女孩那时还瘦瘦小小,许幼怡也一眼就认出来,她就是年少时的小严微。
果然,里面不是耳塞,而是躺着一根细细的手链,是用结绳编的,黄白绿相间,仔细一看,是绿色的手链上点缀了几朵黄心小白花。挺可爱的,只是不太精致,看起来制作者的手法很是粗糙。盒子变重是因为那手链是以一个银色细镯子为依托在编的,还没编完。许幼怡笑,心想难怪这段时间严微有时候神神秘秘的,不知道在捣鼓些什么。没想到这呆子拿惯了枪的手,居然也可以编出这样精细的小玩意,真是难为她了。一边偷偷笑,一边在心底涌起一阵浓蜜的情意。等呆子出来了,一定要揶揄她几句。
但是看到第二张的时候,许幼怡的笑容消失了。
小心地把这些东西收好,统一锁在地下暗室,这地方是决计不能让保姆或者任何人进来的。完成这一切后,许幼怡开始收拾阁楼的房间。在严微床边的抽屉里,她看见了一个长方形的小盒子。她见过那盒子,是之前放耳塞的,于是也没在意,准备顺手丢回远处。但拿起来的时候,她敏锐地感觉到,盒子的重量好像重了一些,好奇心使然,便打开来看。
唉,何止是童年玩伴,许幼怡心想,她甚至对严微二十岁之前的任何生活都一无所知。
间,把家里仔仔细细地收拾了一遍。又或者说,是“搜寻”了一遍。以前严微在的时候,打扫是她做,收拾是她做,其他家务也是她做,许幼怡只需要照顾孩子就行。这个家里藏了多少秘密,其实她许幼怡自己也不知道。一番收拾下来,意料之中的,是那些枪械零件、弹头、各种款式的刀具、弓箭、望远镜等等,稍微有点令人震惊的是防毒面具、防弹背心、军用钢盔以及几套还留着弹孔的旧军装,然而最让人震撼的还是几个细长的卷筒——许幼怡费劲地把纸卷打开,才惊讶地发现居然是几张巨大的、高清晰度、标记得密密麻麻的军用地图,其中南欧、北非、西亚战场居多。许幼怡敏锐地发现其中有些地点被人标记了大大的红叉,大概有几十个那么多,旁边还标记着日期,似乎是到访那些地点的时间,几乎都集中在民国十八年到民国二十一年之间。最晚的一次刚好是许幼怡与严微第一次遇见半年之前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