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吧!”苏二回答。“普夫人不至于如此绝吧。”
狠狠地扑过来。万氏嫫举起长刀,将跑在最前面的、骑枣红马的家伙猛刺一刀。那家伙立即从马上悠悠荡荡地栽下来,头插进泥土里,身体弓成了一座肉桥。万氏嫫飞身上马,长刀舞得虎虎生风。者龙山也夺得了一匹马,横冲直撞得如同一头野兽。卧龙谷一片混乱,黑夜之中的马嘶鸣着,有几匹马的身上冒着火苗子,鬼一样嚎叫着四处乱窜。在漆黑的夜里,着火的马极为抢眼,拖出一束束亮晶晶的光线,像天上神秘而感人的流星。马的四肢猛然软下去。马跪在地上,火依然没有熄灭的意思。有几个黑衣人、万氏嫫的人身上也着了火,但他们比马聪明,立即扑到河谷里有水的地方打滚。火灭了,他们身上、头发上冒着青烟,散发着一股令人恶心的尸臭味。
普古鲊凝视着他的双眼,重重地点点头。
普古鲊仿佛看穿了苏二的心思似的,说:“你大概也知道,不少人评价我是生木讷,目光短浅,只懂享乐。苏二,我告诉你吧,我自小生长在土司家庭里,怎会没有热血膨湃的时候?但父母自小喜欢我,娇贯我,一点苦一点累不让我受。我说像父亲一样去习武吧,而阿妈却让我读书,我不答应,阿妈就不理我。后来,我左思右想,便放弃了坚持。现在看来,我还是错了,作为一个土司的儿子,怎能是文质彬彬而不是勇猛强悍呢?”
“是啊。”苏二说,但不知道要再说什么。
32、想到这些,普古鲊心里涌上一阵悲苦院子里的吵嚷声把香甜梦中的普古鲊惊醒。普古鲊梦到自己正在吃一盘香喷喷的松,松是油炸的,很有韧,很有嚼头,类似于烤香的牛板筋。他睁开眼,松不见了,看到窗外一片光明。以为是天亮了,推门才发现是熊熊的火把。不过,天也确实快亮了,东方的鱼肚白已经很明显地显露出来,就像一个怀孕的女人似的,那儿鼓鼓的、亮亮的。
“是啊,这也是卧日日所担忧的。”
苏二感到了一丝不好意思:“少爷如此坦诚,倒显得我小心眼了。毕竟我跟了夫人多年,少爷果真相信我吗?”
“不过,少爷,说到底你还是阿迷的知州,相信这里的百姓、兵士绝大多数对你也是忠心的。”苏二静静地说。
“我过去也曾这样想过,可我们又有什么办法呢?”苏二说,口气有一种无奈。苏二这样说心里其实另有想法。因他一直是普夫人的人,他担心普古鲊一时不会信任他。
苏二相当震惊少爷的谈吐,人们传言这个少爷生木讷,不善言辞,而且胆小怕事,懦弱无能,如今看来,况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普古鲊看上去身子骨似乎有些弱,但目光却是坚毅的,而且对事理的分析不乏透彻。此时,苏二感觉,普少爷不仅不木讷,甚至还有一种大智大勇的味道。
“但从现在起,我想我要丢弃那些文质彬彬了,没有刀没有枪,哪里会有安心的日子?夫人也是读过书的,后来却纵
苏二的伤好了以后,普古鲊与之进行了一次长谈,谈话的内容依然围绕着万氏嫫展开,他们越来越感到了一种紧迫感和危机感。
“我也是这样希望的,可你跟着她鞍前马后多年了,功劳苦劳全有,还不是一样打了你。”普古鲊说。
普古鲊点点头:“这一点我相信,就拿你说吧,我们已经站在了一起了。”
“有时候我真不懂你啊!”普古鲊的声调中带着一股怨气说:“每当我向你讨教办法时,你开始装得笨头笨脑。我知道你担心我不信任你,但你总该相信我也是普家的男儿吧。”
为了不显得唐突,苏二先试探地说:“少爷,你的担忧其实不无道理,我相信时局的发展对你是越来越不利。”
万氏嫫绕过黑衣人的堵截,奋力地向外突围。那个骑白马的家伙却一直紧追不放。他紧追着,却并不上前攻击。万氏嫫静静地看着这个黑衣人,猛地感到这人的身材有几分熟悉。万氏嫫退一步,黑衣人进逼一步。万氏嫫后退二步,黑衣人进逼两步。猛然万氏嫫虚晃一刀策马冲了上来,一伸手,以一个无比优美的动作将黑衣人活捉了过来。这是黑衣人所没料到的。万氏嫫听到这个黑衣人“啊”了一声,立即明白了来人的身份。她一把扯下黑衣人脸上的面罩,熊熊的火光下,是惊慌得五官几乎移位了的苏二的黑脸。
“普少爷,老夫人请你过去。”普古鲊听到院子里有人喊到。“老夫人”,这三个字就像一道闪电,一下子把尚睡意朦胧的普古鲊击醒了。他绝望地看着满院子的火把,泪水盈满了他的眼窝。完了,他想,这辈子就这样完结了。苏二怎么就那么呆呢?一百多号人,竟然杀不过一个臭婆娘。我怎么就那么自信呢?自信得连一点准备都没有,城门没有封死,家里没有防备……想到这些,普古鲊心里涌上一阵悲苦。
“你说,将来有一天如果普夫人突然宣称,阿迷的知州不是我,而是者家的人了,该怎么办?”普古鲊说这句话时,苏二正在剥着一根香蕉,香蕉即将剥好,正准备送进嘴中,普古鲊的问题让苏二吓了一跳,香蕉一下断了,摔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