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年了,三儿一直想如果江遥没死,他们的生活会是怎样?她和江遥一起的日子,只从98年的四月十五到八月十九,一共一百二十七天,其中还有那么多日子他们不在一起。还有那么多天,她残忍地伤害着他。他们的好日子,真短,加起来不知道,有没有24小时,也就是一整天。
“疼,我叫王春华。”孩子用手背抹了抹眼泪。
“小华,你家还有什么人?怎么出来做这个?”
“我问你一晚上多少钱。”那男人忍不住笑出声来。
三儿挥了挥手,点了两听冰镇的白可乐,又要了两块蓝莓巧克力蛋糕,这是小妖精最喜欢的食物。一会小武和画儿回来了,坐到她身边,把它们吃掉、喝掉。小武吃完蛋糕看着画儿脸上撒娇的笑容,满意的走了。
画儿想去爱知会问问自己什么时候会死,那天,是北京的初雪。画儿一身皎洁纤尘不染,走进苏家小院初冬的画卷。
十七岁那年的冬天,画儿以为自己碎无可碎,从拿到艾滋病诊断书的那一刻起。他听小麦说起艾滋病,谈到艾滋病,告诉他什么叫高危人群,怎么样做定期检查。画儿从知道自己是高危人群,到真正变成艾滋病感染者只不过用了三天。
男人压低了声音:“你在哪,我去找你。”放下电话,他让秘书进来问了问日程的安排,又交代了几句,拿着车钥匙沉稳潇洒地走向门口的电梯。秘书赶过去替他去按电梯,脸上挂着讨好的笑容。
三儿看了眼喝着白可乐的小妖精,却把头转过一边,红着眼圈说:“我爱你,和其他人无关。”小妖精喝着白可乐,打了一个嗝:“达令,我也真的爱你,和其他人无关。”
男人最后才发现那孩子落红了,他看到玫瑰色的血迹,想到初夜。走的时候,男人用鸦青色的棉手帕擦干了孩子脸上的泪痕,给他留了一千块钱和一张名片。“以后,你有事,打这个电话,找我。”
男人终于摔上车门几步跑到那孩子身边,那孩子蹲在一个小区的门口,在几丈高的红柱黑铁的门洞里哭。那孩子穿着件白色的紧身小衬衫,身子蜷缩成兔子那么小的一团,后背一抽一抽的动。
那个男人要了画儿整晚,野兽一样的疯狂,听不到孩子春雨般的哭泣,那声音纤细地如同一根根掉在地上的绣花针,被蒙在小白兔般洁白的枕头里。
。画儿被那些小东西都迷花了眼,连那八个戒指都看不上了。这都是爷爷家的东西。爷爷当年把整个匣子里的东西都给了三儿,别人都没份。
男人在公司看月度报告的时候,接了一个电话,没人说话,是春雨一般的哭声,绣花针般一根根扎在他的心上,雨停了一会,那边有个孩子抽着鼻子说:“严先生,他们欺负我。”
三儿说完这句话,觉得自己今天没白过。画儿说完那句话,想自己就是现在就病死了也值。
那个成熟男人搂住孩子的蜂腰“跟我走”,再不等他说出第三句话来。说又如何,那孩子的声音依然会轻细如初冬的落雪。
若只初见
拥有那样眼神的成熟男人,用他温暖厚实的手掌摸了摸画儿粉嫩光润的小脸:“多少钱?”
男人开动了宝马740,市区里最多让跑60迈,现在是交通高峰,他只能跑20迈。可他知道宝马可以跑200迈,他想跑200迈。
作者有话要说:应读者要求,本章小虐,传说中的小高潮出现了?请大家保持激情,后面要说说老严了。
男人拉起孩子,用豆绿色的棉布手帕擦干了他脸上的泪,抱他坐进汽车的副驾驶。“疼”孩子又哭了,男人突然明白了,把孩子放平让他趴在汽车后排的羊毛坐垫上。
“十五岁”
江遥告诉过她,孔子说:“朝闻道,夕死可矣。” 所以他们的爱注定灿烂,注定短暂。如果,上天再派一个人让你爱,你至少应该让他知道,你爱他!
有个人在院子中的古井旁负手而立,微仰着头看着灰蓝色的天尽头,碎雪随风如细线般飘落,一粒粒落在她的睫毛上。听见踏在青石板上脚步轻压在雪花上的吱吱声,她才用右手轻拂了落在肩上的雪花,用余光瞥向门口,难掩眼中的落寞。
那个眼神,让画儿想了两年,再从别人眼睛里读出,还是当年老严。
“我妈跟别的男人跑了,我爸送我去了戏校就不让我回家了,我老师把我□了,我就从家跑了,我还有个妹妹。”孩子断断续续地说着。
画儿也是一个雪孩子,会在艾滋病的灼热中会迅速化掉,再次变成她眼角滂沱的泪水。三儿看着走过来的第十一个女子,她知道了,自己这回真的是爱上画儿了。她要在他化掉之前告诉他。
三儿知道那个小妖精是和江遥不一样,江遥不会对那些东西多看一眼,就像对那只薄胎的瓷碗。打碎了,他也不可惜。
“五百”
男人把孩子抱进自己的别墅,给他上了药,那孩子用哭红了的小兔子般的眼睛看着他。男人看着他睫毛上闪烁的泪光:“还疼吗?你叫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