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逢毕业季,林绪春正在宿舍里整理要卖掉的书,她看着红的、绿色、紫的、黄的等等各色封面的书籍,翻开一看里头崭新如初。她对它们很陌生,想必它们也是一样。
林绪春心虚,虽然没有信仰,但她非常虔诚地双手合十向天祷告:可爱的书们,希望你们找到更好的归宿,原谅我没有好好发挥你们的价值,阿弥陀佛。
她的大学一般,老师要求宽松,经常逃公共课,专业课如果老师教学水平低,她逃起课来也跟脚底抹了油似的。
大学四年是怎么过得,她没什么记忆,只记得不管春夏秋冬,大多数时间她都往返在不同的打工地点。
她需要钱。
在心里表达完对书籍的歉意,她便怀里抱着那一大坨书出了宿舍,书垒得高到要超出她的脑袋了。
外头艳阳高照。林绪春懒得回宿舍拿伞,阳光热辣,晒得脑袋胀,她往宿舍前面的草坪走去。
草坪上站着一个四十多岁,戴着一顶碎花帽的女人。
她刚才所谓的更好的归宿,就是这位收书阿姨手中的褐色大麻袋。
林绪春将一怀抱的书放在秤上,阿姨俯身,眯着眼看了一下读数:25斤,一斤五毛钱。阿姨很快地心算出了价格:所以是37.5块钱。
阳光实在太毒了,林绪春抬起两只手做拱状挡太阳,心想晚上加点钱,可以和徐展去吃一份加rou的牛rou面,美滋滋。
说曹Cao曹Cao就到,林绪春刚才还在想他,徐展就从四五米处撑着伞小跑过来,将她拢入遮荫下。
挡开了阳光,林绪春顿时觉得生命得到了救援。
徐展不像她那么怕热,身体偏凉,林绪春立马将身体靠上去,期望能将身上炽热的能量传递给他。
阿姨终于找齐了钱,看着眼前的小情侣,一脸慈祥将钱递给林绪春。林绪春脸有些发烫,光天化日,她的举动确实有些太过亲密,她害羞地接过,自己站直了身体,将钱塞进徐展的裤袋:走,去吃午饭。
她和徐展是大三认识的,满打满算在一起已经两年了。
徐展并不十分英俊,但也不赖,脸庞清秀,身形修长,身上总是带着清新好闻的气息,很少有让人皱眉的汗味,林绪春喜欢和他在一起。
两人去了他们常去的牛rou面店,他和徐展是这里的常客。
老板娘看到两人,笑呵呵地招呼他们进来,问到:两份牛rou面?
林绪春拉着徐展去靠窗的老位置,回头说到:老板,今天加rou!
今天的徐展有些不对劲,这是两人落座后林绪春的第一个想法。虽然说徐展不是活泼开朗的性格,但是也很少像现在这样沉默。
林绪春敲了一下玻璃桌子,轻声问到:徐展,怎么了吗?
他低头不看她,也没有回答,只是抓过林绪春的手,开始研究她的手指,从大拇指到小指,然后再来回。
林绪春被他搞得心里有些发毛,她想抽出手,徐展反而拉地更近,林绪春也就随他去了。凭她对徐展的了解,当他不想说的时候,强迫是没用的。
等到老板娘端上两碗热气腾腾的牛rou面,徐展才放开她的手。
林绪春原本今天挺开心的,快要毕业了,她终于可以出去全职工作挣钱了。
她从前几个月就开始找工作,面试了好几家,其中有一两家已经抛出橄榄枝,明天还要去一家她最中意的公司面试。
她知道最近一两个月徐展也在面试找工作,但可能结果不太好。林绪春想,没关系,两人一起努力,慢慢来。
两人沉默地吃完牛rou面,林绪春付了钱,跟老板娘道别。
徐展在路边拦了一辆车,自己率先坐进了后座。林绪春没有马上坐进去,她弯腰将身子探进去,心里有些不满:什么意思?
徐展直直地看着她,眼神里藏着不知名的情绪,歪了一下头示意她坐进来。
林绪春微微叹了一口气,俯身进了后座。
两人上车之后都没有说话。出租车里的冷气开得足,比外头舒爽多了,林绪春靠在座椅上,望着窗外不断后退的街景。
她往常出行都是坐公交或者地铁,出租车她是舍不得坐的。
林绪春陷入沉思中,旁边那人忽然靠了过来坐在她旁边,林绪春没有理他:你有脾气,我还有脾气呢。
徐展握住她放在膝盖上的手,轻轻地摩挲,林绪春觉得有些痒,这才扭头过去看他,四目相对。
徐展的眼神先移开了,从上至下逛了一圈,最后停在她粉红的唇瓣上,林绪春心里一惊,在她尚未说出拒绝的话之前,他倾身吻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