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凉将安雅放置在了从前他曾睡过的那间屋子里,我进去时他正在点烛火,只是不经意的一瞬间,橘黄色的光便晕染至每一个角落,我不知道说什么好,便在他的身后真诚地说了一句,“谢谢你啊!”与对慕涟欢道谢时的漫不经心不同,是掺了三分真心的道谢。
我呼了一口气,淡淡地看着他。“落水渊时,你曾问我可想回端国,问我是否想同你合作。当时我只觉冒昧,现下既已明了,我自然是愿意的。”我将他扣住我手腕的手移开,连伪装都不做伪装。“说
忽而雷声大作,乌云滚滚。只是外界的变化已激不起我心中的浪花,按照他的话来讲,很明显,他承认了自己是端国埋在凌国的一颗棋子。或许,说棋子不大准确,像他这样优秀的人,又如何是单单能用棋子这两个字来形容的?
我匆忙地同车夫道:“麻烦替我再谢谢你家楼主,这伞我也没什么用处,你带回去还给楼主吧!”车夫是个四十岁左右,看起来十分憨厚的人。他挠了挠头说道:“既然是楼主送给姑娘的,姑娘便好生收着吧,日后总会有用处的。至于道谢,俺会向楼主转达姑娘的意思的。”
“那便好,楚凉兄想开了便好。”我佯装不在意的模样,讪讪搭了两句话。不知为何心中会划过一抹失落,转身便往里边走,他却扣住我的手腕。“质女是猜出了什么?”
我看着他的眸光黯淡了一瞬,似乎有失望一闪而逝。他呵呵笑起来,眼睛里似乎有星星在闪烁,“然儿,你不会真当我喜欢你吧?”他放开了握住我的手,恢复了一开始淡漠疏离的姿态。“如你所见,欢喜我之人众多,我岂会唯独钟情于你?”
我提步追了出去,却见他并未走远,而是抱胸立于门前。
不知是否是我的错觉,楚凉听到我的话之后略是缓和了脸色,我意识到伞还在自己手中。这便殷勤地递了过去,努力用听上去比较亲切的声音对他说道:“楚凉兄,呐,若是落雨了,带着伞也好有个照应。”
我登时止了步,因方才追的急,此时停下不当心便身形一晃,险些摔倒,慌忙间稳了稳身形。看了眼他yīn 沉的脸色,委实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只好酝酿出了一个标准的阿谀奉承谄媚逢迎的笑容,斟酌了半晌方才徐徐说道:“天色已晚,楚凉兄快些回去罢!”
详不似方才那般张牙舞爪。楚凉的脸色看起来不是很好看,yīn 沉的如同我亏欠了他钱财一般可怕。我讪讪地笑了笑,谄媚地说道:“多谢楚凉!”他掀帘而出,我听到他跃下马车的动静,不一会儿车夫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姑娘,质女府已到了。”
安雅抱下马车,头也不回地进了质女府。
此时人间已暮,夕阳西下,落日余晖遍洒衣衫。空气中弥漫着湿意,不久之后恐怕会有一场倾盆大雨。朦朦胧胧间依旧可见他削薄的唇,精致的眉眼,棱角分明的侧脸宛如上天的杰作。白衣墨发,优雅淡漠,公子可遇不可求。我摇了摇头,暗叹自己不争气,岂可如此垂涎他人美色。
正当我走神之际,只听得他似乎是轻轻唤了我一声“然儿”,我漫不经心地应了声“啊”,滴溜溜转了转眼珠,稳了稳心神。“楚凉兄是右相养子,容貌才学武功在这凌国皆没有几个人是比得上的,想必是各家小姐的心头好,然璃怎可横刀夺爱?”
他未唤我然儿,而是简简单单的质女二字,却时刻在提醒着我,莫要忘记了自己的身份。我的笑意已显得有些勉强,吞了吞口水。“既然如此,那我也想问问楚凉兄你,究竟是右相养子,还是端国的细作?”我眯了眯眼眸,凝视着他。
第四十五章 劝君惜取眼前人
我只好收了伞,未再多言,提步便急急追了进去。
他轻轻地笑起来,精致的皮囊无疑赋予了他天大的神力,哪怕是不经意间的一笑,皆极具yòu 惑力。他弹了弹我的脑壳,言语间尽是调侃。“你难道不应该高兴么?你的端国可从未放弃你。”
只是可惜,这世界上最不缺的便是狭路相逢。或许,有些人远在天边,而有些人近在眼前。
我轻轻“啊”了一声,向那车夫道:“我这里还有位醉了酒的姑娘,我一个人不方便,你进来搭把手吧!”须臾便有人上来,只是不是车夫,而是去而复返的楚凉。他将
我推到他的手中,他不知为何却没有收。我疑惑地望着他,他却顺着递伞的空当握住了我的手。卸下了冷漠的盔甲,温柔地向我说道:“然儿,你那日不是故意拒绝我的。是么?”突如其来的话语委实是吓了我一跳,我那日已经拒绝的明明白白,为何今日他偏还穷追不舍,是我给了他什么错误的信号么?
只是他敛于冷漠之下为数不多的温柔,与付骁寒的冰冷霸道是不同的。我晃了晃脑,我怎会想起那人?若是可以,我只愿永生不见。
他在听到我的声音后,不知是否是我的错觉,我竟感觉出他的背影微微一僵,转身淡淡地扫了我一眼便出了门。中途他的衣裳不小心擦过我的衣裳,可是他却似乎是毫无感觉一般,我喊了一声“楚凉”,他却恍若未闻地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