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忙里忙外,一天天的这生意,哪里有让他跑的客人呢?不过女儿平时脾气跟他差不离,万事不过心,可一旦放心上了,那就倔得跟牛一样。
周老爷子只好琢磨起如何托人找个靠谱小二的事来。
如此,揭门板的时候,周老爷子就有些心不在焉,将门板一块块取下来放在旁边,等揭到某块门板的时候,忽然发现手上的重量不对劲。
等回过神来时,那块门板已经被他从里面给揭开了,靠在那块门板上的一个白惨惨的身影就这么无知无觉倒进了门槛里。
周老爷子吓了一跳,等定睛一看,才发现那是个人,是个穿奇奇怪怪白衣服的年轻小子正昏迷不醒地躺在那里。
之前应该是半靠在他客栈大门的那块门板上,如今门板被他一揭,人就失了依靠,肩膀跟脑袋都倒了进来。
先前便说,福来客栈的周老爷子也是实实在在的好人,现如今冷不丁发现有个年轻人一身狼狈地倒在自己客栈门前,他没有觉得晦气,而是第一时间上前查看人的情况。
估摸着是昨晚上大半夜就倒在了这里,头发上脸上身上都打上了白霜,鼻子底下茸茸的胡须上,白霜被微弱的呼气融成了一片细细密密的水珠子。
探了鼻息,有气。再摸侧脖子,脉搏还挺有力的,又拖着脚跳出去将人浑身上下简单查看一番,确定此人身上没有刀伤剑伤之类的。
衣服虽然古古怪怪,胳膊腿儿都勾勒出来了,头发还短得跟刚还俗不久的小和尚,可此人确实不像江湖人。
旁边店铺胖乎乎的老板也打着哈欠开门板,开了两块儿,发现周老爷子蹲在门口干什么,不由探出个脑袋来张望。
看见那里躺着个人,老板吓得一个激灵,脑袋嗖一下就缩了回去,因为过于匆忙,脑袋撞到门板上哐一声巨响,听着就脑壳生疼。
周老爷子站起身,歪着身子冲隔壁老板喊:“别怕,不是走江湖的!赵老板,请帮我叫一下街口的文郎中!”
听说不是江湖人,赵老板才松了口气,揉着脑袋侧着身子从里面挤出来,凑过来好奇地看了看:“咦,还是个和尚不成?看穿着打扮,不像咱们中原人啊!”
周老爷子也是这么想的,摆摆手催促对方帮帮忙,别尽顾着看热闹。
赵老板虽说还想看稀奇,到底人还昏迷着,要看也得等人醒了,有问有答才算是正儿八经的看稀罕嘛。
所以他晃晃悠悠去了街口敲了文郎中的门,然后自己又买了份早饭一路走一路吃,着实悠闲得很。
可不悠闲么,他家是卖杂货的,把门一开,也就没什么需要忙碌的了。
回来时路过福来客栈,赵老板假装正常路过,到自家店门口瞅了瞅,确定自家母老虎还没起来,赵老板赶紧垫着脚往客栈门口蹭,透过半开的大门贼头贼脑往里面张望。
望了片刻都没能如愿看见周小姐,赵老板失望地抬手抹了把油腻腻的嘴巴,顺手又在衣襟上擦了手,背着双手挺着“有福气”的大肚皮,迈开外八字儿,哼哼哈哈地回了自家店里。
这年头,便是那镇外种地的农户,但凡哪一年多收一石粮食都想着纳个小的。
赵老板三十多岁,虽说家有悍妻,可自认为也是小有家资吃穿不愁的主儿。这般好条件,没个温柔小意的姨娘,走出去都要被同好笑话。
别的女子他不敢想,怕被母老虎提着菜刀砍出三条街。
可隔壁周老头儿家一把年纪还没嫁出去的女儿,赵老板却盯了有些时日了,就连说服母老虎的理由,他都翻来覆去打了上百遍的腹稿了,保证绝对没问题。
但凡他说娶了隔壁周家小姐进门,以后那福来客栈就得归他们,到时候把客栈一关,家里杂货铺就能拓大了。
如此这般,他家母老虎保管答应。
被年纪都快当自己爹的赵老板惦记着的周小姐,这会儿正忙着帮自己正儿八经的爹爹烧热水。爹爹爱做好人好事,刚才忽然捡进来一个奇奇怪怪得年轻男子,周小姐见怪不怪,也没觉得自己应该避讳,该做什么坦坦荡荡地做。
烧好了热水,周小姐用木盆端着送到爹爹房间里,趁着爹爹给那人擦洗身子的时候还好奇地探头想要去张望。
周老爷子虎起脸撵她:“要看新鲜一会儿再看也不迟!”
这会儿他正要给小子脱了衣裳好生用热水擦一擦,回回体温呢,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岂能看这个?
若是别家当爹的,这会儿早就训斥起女儿没个女子样儿了。
可周老爷子对自己这个老妻用命给他换来的独生闺女宝贝得很,知道女儿有个毛病,那就是爱看热闹,爱听新鲜事。
每每青山剑派上办个什么事,女儿在自家客栈里听那些江湖人说些江湖事还不够,还要溜达着去镇上其他地方听。
若是这时候镇上哪里哪里有江湖中人打起来了,好家伙,别人都是撒丫子就跑开,偏他闺女兴致勃勃地,跟过年一样非要跑去看热闹,兜里还得揣上她瞎弄出来的炭条和切割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