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倭刀,与那西洋画上一般无二,才没将他打出去。可再要问他是奉了哪一位“贵人”之命,他却摇了头不肯说。
? ? 那番医来得古怪,扶烨再想一回也没闹明白,索性不再管,往后倚到靠背上,打量一回她的屋子,指了西面的书房笑道:“你倒好巧思。”
? ? 她的屋子是三开门,前后两卷,北一间做卧室,前面三间打通了垂着绣幛隔作左右,东面儿是堂屋,西面便作了书房,此时绣幛被挑了起来,一眼望去能见着满墙满壁的玲珑木板,却是雕镂在墙里的一大面槅子,一槅一槅细细雕成新鲜花样儿,或磊落些书籍字帖,或陈设着博古文奁,最难得有几副好画儿,仿的却是他的笔墨,清风翠竹,碧水青山,竟与他刊在画册里的也有七八分像,槅子上嵌得一大块玻璃镜子,愈发衬得窗明几净,玲珑剔透,望着便觉不俗。
? ? 傅琬琰叫他这一句夸得心上欢喜,面上更红了几分,将他一根手指头攥在掌心里捏着,“我见书上说这样封着画要存放得更妥帖些呢。”
? ? 他轻笑起来,“既如此,往后我们屋子里四面都该嵌上这样的槅子。”说着又转头看她,“我那院子快要落成了,你可想要添些什么?”
? ? 他说的却是自家府里修缮府邸一事。承荣侯老爷近些年来可谓是官运亨通,他原本不过袭得个闲散官职,常在翰林院中行走,不知如何就入了圣人法眼,钦赐四品补服,点了别驾从事,不过一年光景又连迁三官,入得内阁大堂。宫里头拟旨赐下来一座宅子,却是前朝宠臣柳相的府邸,前后通共七进,有百十间院落,处处雕甍绣槛,碧瓦朱檐,连那屋顶造的都是重檐歇山顶。因着有些逾制,自开国来便一直登在册上不曾赏下来,便是此番赏给了扶家,也难免叫人说犯了僭越之诛,可那告状的折子才刚递到圣人案上,第二日宫里头就赐下一块匾来,上书“星辉辅弼”四字,正是御笔。这样一块匾额赐下来,底下那些眼热的再有什么心思也都熄了。承荣侯老爷却不敢僭越,合了世交门下清客相公,又点了家中几位老管事,将那新宅子细细审察一番,凡有那逾礼的墙垣楼阁都尽数拆了个干净,又请了各行匠役,凿石筑山,起楼竖阁,各处都重新修缮粉饰一番,修整得大半年,已粗粗有了个形制。
? ? “我屋子前那一池活水真清冽得好,也不知是从哪处引来的,里头鱼虾河蟹都养得齐全,还栽得好藕莲,出水时竟能生得一丈高,花苞便有碗口般大,叶子铺得满池碧绿,一枝一枝撑伞似的掩在一处,遮天蔽日。轻舟其间,竟似另一方天地。”他叹一回,又来了兴致,从长案上取了笔墨,向那纸上走笔画着,不足一盏茶的工夫便画了个院落出来,亭台轩榭,碧水廊桥都有。
? ? “这原是一处竹林,”他执了笔一点,“只是经年无人照管,难免生得许多野草,荒芜得紧,索性这次一并都伐了,可光秃秃的也不甚好看,我瞧着不若移栽些芍药芙蓉,芭蕉牡丹,不拘什么,都种上些,好四时都有景。”
? ? ?傅琬琰托了腮听他说着,听到这咬了唇一笑,“我的爷,你只想着时时都有花可赏,却不知这临水建的屋子,瞧着景致好,夏日里却多蚊虫,那虫子都是花心里长的,若再有这些香花儿,可不闻着香就扑。你又是个不禁蚊虫咬的,夜里再睡不安生了。” ? 她伸着指尖往纸上一点,“我想着,这近水的一面儿竟编就两溜青篱,种上一丛丛七里香天竺葵,既是一处好景,也不怕蚊虫烦扰,再摘得花叶磨成粉子,好给你做荷包防虫。”
? ? 扶烨一笑,“怪道呢,以前你给我绣的香囊,与别个做的闻着再不相同,里头可也是这些花草?”
? ? “是呢,也有用茉莉百合作香料的,清心宁神最好不过了。”她笑着点点头,染得丹蔻的指尖又一点,“屋子后头可以种上腊梅,再立得几方山石,那一面儿就全嵌上玻璃窗子,临窗再设上罗汉床,冬日里你要赏梅煮雪,弹琴奕棋都好。” ?
? ? 她点着手指头细细数着,“顶要紧的是你的书房,那样多的书画呢,总该把这三间都打通了作书房才好,朝向也是顶好的,再安上玻璃窗子,看书也不怕熬坏眼睛了。若再能有个小厨房,我还能给你做各式点心,便是夜里饿了,熬汤煮面也便宜。”
? ? 她侧了头看他,眼睛水润润的透着光,声儿又轻又软,“好不好?” ?
? ? 他勾唇一笑,“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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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宝笙端了茶壶进来添水时,两人正说着屋内要怎样陈设,傅琬琰手里捏得紫毫笔,一一点着自己的家当,“我这儿收得些顶好的鸡翅木,给你打几个书架子最好了。还有几块外头供上来的玻璃镜子,上头一点儿杂色也无,我都妥善存着的,以后就安在你书房里。”她说得起兴,笔墨落在纸上描出一个又一个红圈儿,可片刻也没听见回应,她偏头一看,见扶烨用一只手撑着头,眼睛半阖着,已经要睡过去。
? ? 她立时低了声,手伸过去扶住他的背。
? ? 他眯起眼看她一眼又阖上,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