笼罩着魔村的浓雾顿如chao水般褪去。
凤衢脱下外氅,给昏过去的白玉宸裹上。随后弯腰俯身,将他自榻上抱起,缓步出屋。
恰逢长风率人赶来,瞧见他怀中人自衣袍缝隙间流泻而下的染血白发,脚步一顿:“王上”
凤衢瞧了他一眼,不置可否道:“走吧。”
“那药花”
“不必再寻了。”
“诺。”
凤衢低头望了望缩在他怀中的人,秀而昳丽的面庞被外衫所遮,只露出一个细瘦白皙的下巴来。身躯却烫得惊人,仿佛被烈焰所灼炙一般,纤白细腕都无端透出一股诱人的水红。
他心知眼下已不能再拖半分。仙人虽与天地同寿,可若是受了重伤,却也只能阖眼长逝。白玉宸如今虚弱至此,若再磨蹭拖延,只会被这强制受孕的秘术生生耗死。
忽地,天边一阵雷动。只见一团赤红魔气乍然而落,随后幻化为一名身着黑衣的男子来。
对方周身飘着浓郁血气,一双猩红瞳孔宛如滴血,寒声道:“魔界地盘,岂是你们说来便来,说走便走的?”
凤衢冷眼看去:“奚泽,你想拦孤?”
“本座无意与青丘结仇。”奚泽缓缓道,只死死盯着他怀中昏迷之人,“但若是就这么被你随便带走本座圈养的脔宠岂不是很没有面子?”
“你”
“凤衢,你想走,本座不拦你。”奚泽冷道,“把人放下,现在就可以滚。”
凤衢凝视他片刻,招来一旁长风,将手中人交由他手,低声道:“先回青丘。”
奚泽骤笑:“凤衢,你当本座是死人?”
话罢,一道赤黑魔气疾挥而去。凤衢抬眸,灵力凝聚,挡于身前,顿时将那魔气截杀于无形。
他正欲回身,不料却忽地被一只手扯住了衣袖。垂首望去,竟是仍昏沉着的白玉宸。
白玉宸眉头紧蹙,双颊chao红一片,阖眼低道:“凤衢,别走”
凤衢心中一紧,回握住他的手,道:“阿宸,忍一忍很快便结束了。”
他扭头望向奚泽,正待说些什么,却见对方正出神地瞧着白玉宸发上污血。过了一会儿,才像是注意到肃然而立的凤衢似的,嘲弄地勾了丝笑意,道:“帝君倒是一片深情。”
凤衢冷淡以对。
“可惜了。”奚泽轻哼一声,“这人瞧着像是七情齐全,六欲俱在的模样,情窍却是不通的,可远比那昆仑玄冰冷得多。帝君想凭一己之力捂热这块寒石,恐怕只会失望而归。”
凤衢微微拧眉:“这话何意?”
“呵凤衢,莫非你还未曾察觉出来?”奚泽只笑,“你怀里这个白玉宸,可不是以前的他了。现在他不过是天道的一具傀儡罢了,顶多生着以前的记忆,却已经再没半分感情。若指望这么个偶人给你回应你说,这不是引人发笑?”
“什”
“当然,若是帝君犹不死心,想去亲自试试这傀儡木人的寡淡滋味儿,本座倒也不拦,毕竟本座也管不着旁人对一块木头发情。”奚泽嗤道,“可到时若被他反手一刀捅得鲜血淋漓可别说本座未曾提醒过你。”
他说罢,又笑一声。只是脸上怒气已去了大半,空余下些许阑珊意兴。
“凤衢。”他转身嘲道,“希望下次见你,你还能维持住这一腔情意。”
他正欲离去,凤衢却突然开口,叫住了他。
“奚泽,你似乎弄错了一件事。”他淡淡道,“若是一个人本来就没得到过什么,那自然也不会去奢求最终结果会如何。”
他抬起眸来,面上一派平静:“孤与你,并非一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