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贰 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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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认定的身份像是枷锁,拷住两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

    我甚至来不及无奈自己无视大脑中枢控制的条件反射。

    而她应该不知道我此时已离开对昨日之事的纠缠,脑子里只剩下这三行别有深意的诗句。

她顺便去开了暖气,她今天肯定要着凉。

    已经过去将近一分钟,我还是没有听见她走向厨房去看一眼风信子的脚步声。抬头时,她仍站在那里。

    我在抽屉里翻找感冒药时余光里频频落入她。这让我不禁感慨她挑位置的本事总是太好,要让人时时刻刻牵肠挂肚。

    我的答案回避着她最想从我话里得到的信息。没有具体地说明我到底是在什么时间发现她在沙发上睡着的,也没有对自己的谎言做更多的完善。

    说完以后我就收回手打算把外套撑开给她穿上,她却在一瞬红了耳根,我不清楚她是尴尬还是羞赧。

    我抬起手悬在她的脑袋上方,不知是对她还是对自己扯出了笑。只是一霎,我就抚上她的发,最终选择短暂受用她想让我安心的顺从乖巧。

    记住内容后我就合上了书,速度快到以至于忘记要卡住那页再给她塞进纸片。

    我曾经从爱情中寻找过健忘的睡眠;

    沉闷的空气在她扣上纽扣后顷刻四散了。我把书递还给她,她却先对我笑了起来,尽管看起来有些许勉力。她说和我一起回屋里去。

    于是把书夹在屈起的胳膊下向她伸出了右手,而她柔软的手搭在我干燥的掌心借力站起。

    我们都在刻意假装,像对弈的两人分执黑白两子,不断去在脑内谋划自己与对方的步数。我们将这样一件小事的性质从简单变得晦涩,再给它铺上隐瞒的底板。哪怕这件小事本身的含义并不纯粹。

    她的手臂应该冻得有些僵硬,加之外套比较厚重,她坐在椅子上穿有点困难,也比平常多费了一些时间。

    我想借她这段时间去平复自己的心情。那从心上蔓延至全身上下每一个角落的犹如莎士比亚悲剧式的痛苦。

    我刻意忽略她的动作挑起其他话题。我问她是不是就快要立春了,今年的春天好像来得特别地早。

    于是不经意间瞥见她没有整理好的外套翻领,无意识地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我没有再坚持,手指卡过书页蹭到了她,她则快速地抽回手穿起了外套。

    她没有再坚持要坐在阳台上反而跟我进了屋子,这不仅是因为想要让我放心着打消疑虑。

    我有些好奇地往下看去,想要知道让她不舍得翻页的理由,可当我看到纸上清楚印刷着的那句诗时,眼皮却突得跳动了一下。

    解渴而设计的一张针床!

    然后对她笑笑,说她现在过来吹风,是不是想着要感冒以后去吃药的意思。

    当我看见她捂住嘴小声咳嗽,就知道她的确有些不舒服,于是懊恼起自己昨日徘徊于两难抉择的多余举动。

    我心有余悸,微微用力顺势将她拉进怀里,而她也理解地默契没有说话。直到我的心跳渐趋平稳,然后在她的发顶落下一吻,松开了紧抱的姿势。

    但爱情对我来说只是为了让那些残忍的姑娘

    我摊开那页书只想随便看看,却发觉右面的纸页上的留下了一个小小的湿热的指纹痕迹。这是长久不翻页捻出的结果。

    她略显僵硬地笑笑,抓住外套的袖子后扯了扯,说她自己来。然后把书递给我。

    可回应我的话的,只有房间里一片沉默的气息。抽屉隔层的零碎小物相互碰撞,软硬厚薄干硬或脆生,各式各样的声音清晰可辨。

    我说它现在只有根茎的样子像是被冬天亏待,比起耐寒的梅花就显得有些可怜。

    因为她现在只是不习惯我的注视,抿咬住自己的下唇掩盖相对于昨日来说迟到的慌乱。

    可那些小字还是扭动着从诗行里剥落,然后排列成密布着倒钩的镰,放纵地肆虐在我的烙痕上,甚至残忍地想要将已经数次结痂的它连同血肉一起剜出。

    她问我怎么突然想起这个节气,她好像只能想到与我的工作相关的诸事,例如春季设计的新要求。

    我的视线凝在她穿衣服的动作间,眼神黏着她晃动的手臂再没有移开过。

    她对我这突如其来的话感到有些意外,难得脸上带些不明所以的茫然抬头看我。

    我觉得这样的事在我们两个人的既定关系面前,显得尤为荒诞与可笑。

    她思考时习惯皱眉,谈话也不苟言笑,

    譬如告诉她我是因为什么样的理由而半夜醒过来发现她不在床上。她是不会过问的,因为怕露出马脚。

    她眉眼间是明显疲惫的倦怠,唇色微微发白,而左手不自在地重复地揉搓着这件黑色毛呢外套的下摆,似乎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我笑了,转身去继续翻找冲泡药剂,然后让她去看看厨房窗台上的风信子。

    再多加思索,人就已经站到了她跟前,正在抬手帮她把衣服整理服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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