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从院子里捡来的。”百方小心翼翼地将那花枝放入长颈花瓶中,“我不敢去摘老板娘的花,这是被一位客人不小心折断的,多好看啊,我看着可惜,便带回来了,羽裳花魁还喜欢?”
看着那插在自己屋中花瓶里的梅花枝,羽裳浅浅笑了起来,“很漂亮,我很喜欢。”他本以为将军会送他梅花,然而第一支,却是百方。
“花魁喜欢就好”见羽裳脸上的笑意,百方也笑了起来,“那花魁快吃饭吧,凉了可就不好了。”
倚在窗边,羽裳看着窗外妖艳的梅花,微风徐徐,夹着梅花花瓣吹进了屋里,落在窗台。
“手脚都麻利点,快点!”
九居馆里比以往都要热闹,羽裳伸着脑袋往外看,只能看见进进出出的人。
“花魁不要再休息会吗?”百方推门进来,将换了水的梅花放在羽裳面前的矮几上。
“我现在也是在休息啊。”平时休息,妈妈也会让羽裳在栅栏里露个脸,而这次妈妈倒是放过了羽裳,让他自个摊在屋里,“外面是什么事,怎么这么热闹?”
“是有公子被赎身了。”百方解释道。
“那可真是件好事。”羽裳笑了笑,拈起窗台上一片花瓣,“是哪个公子?”
“这我也不清楚,”百方跪在羽裳不远处,“老板只让我伺候您,其他事,就没有多问了。”
“既然这样算了,反正被赎的人也不是我,”羽裳自嘲地一笑,“我又何必去Cao那份心。”
“对呀花魁,”百方往前凑了一步,“花魁您只管着把病养好吧。”
馆里赎身和出嫁可不一样,出嫁得风风光光,而赎身则显得更加的低调。
先是在馆里自己小小庆祝了一番,妈妈将公子的贴身行礼准备妥当,幸运的公子身着朴素,普通地扎着长发,身上虽然还穿着和服,但腰间腰带的结从身前移到了身后。
公子在九居馆的门口与妈妈道别,接着上了小轿,在馆里围绕一圈后,最后被接如客人的车里。
羽裳在窗子里看着那小小的轿子被人抬着,直到那轿子远远离去到看不见,羽裳也不想收回自己的目光。
那轿子是那样小,大概就只能坐下一个人,然而就是那样小那样不起眼的轿子,却可以改变一位公子的一生,他从一名娼ji的身份变成一位普通人,甚至会成为那位客人的伴侣,这是多少公子梦寐以求却又不敢想的。
这样多好啊
羽裳心里想道。
但是你离开了京平津,又能做什么呢。公子,不过是供人玩乐的Jing致的玩物,即便是离开了京平津,玩物终究还是玩物,失去京平津的保护,又能有多好呢?
羽裳笑了一声,说不上是可惜,却也不是真心欢喜。
他推开障子,顺着走廊往外走去。
“你们听说了吗,今天羽朝公子是被武将军的车接走的呢。”
“什么羽朝公子,是夫人。”
“谁知道出去了是不是做夫人啊”那人压低了声音,“武将军可不是喜欢羽裳花魁吗”
“若真是喜欢,怎么不把花魁赎出去?”
“俗话说,妾不如偷啊哈哈”
羽裳站在转角处怔怔地发愣,被轿子抬着赎出去的,是羽朝?而赎人的,是将军?
羽裳浑身都冷了下来,他后退了几步,转身往自己的屋子跑。
“花魁,您怎么了?”看着羽裳失了魂瘫坐在地上的样子,百方连忙过去将人扶起,“发生什么事了?”
“你你如实告诉我,被赎出去的,是不是羽朝?”羽裳反手紧紧抓着百方,他脸上看着毫无表情,但抓着的手却止不住的颤抖,“是不是他!”羽裳直直地盯着他,让百方几乎说不出话来,“你只要回答我是或不是,其他的不用你多说,羽朝是不是被赎出去了?”
“是。”
“那是不是”羽裳用上了全身的力气抓着百方,指甲深深陷进了rou里,“是不是武将军把人,赎出去的?”
百方默默又点了点头,“是的。”
“将军”羽裳抓着百方的手垂了下来,他瘫坐在地上,眼神盯着地面发直,嘴里只喃着一个名字,“将军”
“花魁,花魁您先起来”百方想把羽裳拉起来,然而那人却又突然抓住了他的手腕。
“妈妈,我要见妈妈。”
“见我又有什么用?”妈妈坐在羽裳面前,此时房里只有老板娘与羽裳两人,“见了我此时被赎的人就能是你了吗?”
“为什么为什么他就是要跟我抢?为什么他总是要抢我的东西!”羽裳握着拳,死死盯着对面的妈妈,“他是什么东西!”
“他是什么东西,你就是什么东西。”妈妈冷笑一声,“羽朝能被客人赎出去就是他的本事,而你,羽裳啊羽裳,你是被客人宠一宠就晕头转向了吧,”她伸手捏着羽裳的下巴,左右打量了一圈,“别以为自己是花魁就把自己当个稀罕东西,也不过是给男人玩的,少蹬鼻子上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