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千紧了紧手中的相机,抬头看了一眼陡峭的山路,继续跟着队伍往上爬。
秋天的热气在山林里已经荡然无存,虽然太阳已经出现,但也丝毫没有暖意。
倒是金色的阳光明媚又灿烂。
“快看,这个是不是杭子梢!”一群人乌泱泱都拥了过去。杭子梢倒不是多么珍贵的药草,只是因为杭子梢和胡枝子同属豆科,并都具有蝶形花冠。一般人难以区分,而万千他们也只不过大二上山实习,所见过的草药自是有限,因此第一次亲眼见到“教科书中的典型”自是十分激动。
万千拿着相机想要挤进去拍几张照片,无奈大家都热情高涨,把杭子梢围的是水泄不通。万千虽说不是娇小玲珑型的女生但也极其匀称修长。凭借身体的优势,硬是抱着相机挤了进去。
相机在途中咔咔响了几声,万千也不在意,不过是几张人挤人的照片,说不准还有某些同学的蜜汁特写,一会儿删了就是。
对着这个所谓的杭子梢拍完了整株的照片,又对jing叶、花各个器官的拍了几张特写后,带队老师的鉴别结果也出来了。的确是杭子梢属的无疑,但具体是哪个种的还要回去再做商榷。
万千趁着空闲给图片做了重命名,翻到那几张被挤的时候无意中拍的照片,一片惨不忍睹的照片中居然有一张男生的特写照片。
万千犹豫了一下,没有删除。
照片里的男生是路卿,人高高瘦瘦不太有肌rou。万千和他接触不多,一个班级两年也仅是处在能叫的出他名字的程度。
万千看了眼照片,他坐在台阶上,旁边立着镐头,目光仿佛在看向镜头。
其实说他坐在台阶上有点不太准确。
他是坐在阳光里的。
秋日的阳光是金色里面带点暖红的,山林里的植被茂密阳光被树叶绞成一地的碎金,路卿就坐在这阳光里。
要真说起来路卿的面貌,既没有长的比较Jing美的五官也没有刀削斧刻的面容。甚至五官平常到单拎出来都不占任何优势,但搭配起来就是有一种恰到好处的和谐。
收好相机,万千继续往上爬。
她讨厌所有持久性的运动,特别是茫茫青山连绵不绝,仿佛要走上一条没有尽头的路。
山影重重叠叠,树丛影影幢幢,她渐渐意尽阑珊,恹恹的跟在队尾。山路崎岖,坡陡且长,站在后面看高处的队伍,莫名生出一种被俯瞰的错觉。
她拿出相机想要将整个队伍照进来,想了一下又放弃了。
山间日光慷慨又珍稀,中午日光直悬照的草木纤毫毕现,但午后一到,阳光倏然吝啬,猝不及防收敛所有光华。
草木微动阵阵凉意侵袭而来,阳光四散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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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队老师看了一眼天色,问了标本采集情况,又商量了一番,最后决定提前返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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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里情况复杂,采集标本固然重要,但安全问题不容小觑。
万千沿着小路跑得飞快,拎着刚采的药晃晃荡荡,一点也不想停下来。
凉风将运动的红chao吹散,万千抹了把汗待在前面等他们。
旁边有一棵浑身长了白霜的博落回,叶子粗大,枝干挺直,她伸手摘了一片叶子,盯着伤口流出的黄色ru汁看,仿佛是为了证实些什么。
半晌终于看够了似的,她将叶子棚在上面,仿佛它并没有被摘下来一样。
博落回下面有一棵不知名的绿色植物,叶子戟形,上面卧着一只莹绿的虫子,通体透亮缩成一团。
可爱极了。
万千将她从叶子上拿下来,手腕上挂着装植物的袋子哗啦作响,双手因为采集标本沾了一层黑色污垢。
她叫住迎面走来的路卿:“能帮我拍张照吗?”快步走上前去将虫子献宝似的举到他面前。
路卿看了她黑黢黢的手上躺着一只泛着幽幽绿光的虫子,眉头轻蹙,身体几不可见的僵了一下,但还是接过相机帮她拍了一张。
她扬起脸对他笑了一下:“谢谢你。”然后将虫子捧在手里又跑走了。
山间的风夹杂着折断的草木香,吹散了万千的背影,路卿绷紧的嘴角几不可见的上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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