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许感受到俞周施加在肩头的力道,没有拒绝,仿佛疲惫不堪般靠在俞周肩头,重重闭上眼睛。
“特别好呀!哇哇你要给我画画吗?哇你想当画家!好呀好呀言许你可以的你到时候一定给我画一幅我去卖了赚大钱哈哈哈哈!……”
当时俞周问他要不要跟贺逐深回去,言许毫不犹豫地没有选择贺逐深。
他优雅地回头在言许面前蹲下,语气不疾不徐,怜惜地抚摸着言许被汗湿的脸颊。
贺逐深的脸近在咫尺,那双深暗的眸子正幽幽看着他,言许从中感知到了一种屈辱的恐惧。
言许噤声了。
仅存的理智令他想后退,想逃跑,想躲进墙里,彻底避开这牢笼,不想面对眼前这个人,但身体的本能却
见言许一直低垂着头不说话,俞周轻轻拍了拍言许的肩,眸光深邃,再也不掩饰从前的深意,“他死了,小言就彻底自由了。”
“现在,我也给言言两个选项,是自己吃,还是坐在我怀里我喂你。”
凌乱的锁链和被子胡乱地在床上缠绕,少年指尖发抖,颤声一遍遍叫出了男人的名字。
“没关系吗?小言,有没有不舒服?”俞周温和地捏了捏言许的手腕。
“还记得当初你在俞周面前面临的两个选择吗?”
他无比感谢这次偶然的撞见,他感谢这首诗,他要记住这个背影,他想成为那个男生一样优秀的人。
言许在大一的时候找到了那些诗的出处,是莎士比亚《十四行诗》般激烈作响,眼泪很快就从他半闭的眼角流出。
从贺逐深的反应来看,他们应该是仇人,至于什么仇怨言许毫不在乎,他只想把这池水搅浑趁机逃跑。
言许激动地抱住朋友,问朋友:“你觉得我画画画得好吗?”
他快要疯了。
“知道言言发情了很难忍,但怎么能不吃饭呢?”
“嗯嗯……”
他逆着灯光,看向言许的那双眼睛里透着平静的疯狂,“我在问你最后一遍,言言,你是选我,还是选跪在这里?”
他颤颤仰起头,咬着牙关,那张漂亮的面庞覆满了泪水,看起来十分让人容易被激起恻隐之心。
言许从一开始就知道俞周是故意接近他。
“呜…呜呜……贺…贺逐深…贺逐深…”
言许想到那个流畅优雅的发音和那一抹严谨冷淡的背影,内心就充满了力量和希望,就像诗里那句“思来想去几欲把自己看轻,却猛然间想起了你,就像破晓时的云雀,从阴霾的大地腾空而起”。
只要外婆还在,“家”还在,生命还在,一切都可以找机会重新开始。
“先吃饭。”
“是在为那件事愧疚吗?没关系,账算在我的头上,人是我杀的。”
他恍惚觉得自己仿佛真得成了一只翱翔入云天的自由云雀,其实不过是被折断翅膀后,从一个牢笼跃入另一个牢笼。
——如果不是他眼底没藏好的一分倔强恨意的话。
他绝不能束缚住自己的翅膀!
而贺逐深则居高临下站在了他面前。
对比之下,贺逐深从容不迫的语气显得有些残忍,他捉住言许的手,“言言,抬头,看着我。”
言许低头呜咽着哭了,急不可耐地捉着贺逐深的手就开始往自己身上摸,“贺逐深……抱抱我……摸我……”
现在,看似是两个选择,其实只有一个。
靠他自己一个人绝不可能逃离贺逐深的魔爪。
“言言,”令人神志昏聩的煎熬中,一道带着叹息的磁性嗓音轻飘飘从言许头顶落下。
来,以后去查这是谁写的。
他也要长出自己的翅膀,努力努力再努力,一定非出这片狭窄的天空,像云雀一样去看外面的世界!
命运出奇地捉弄人心。
言许喜悦地说:“我找到我的梦想了!”
贺逐深看了一眼一旁被暖灯照耀的小圆桌上放着热气腾腾的食物。
锁链哗啦一响,言许当即膝行着爬到了床沿,一下子扑到了贺逐深的怀里。贺逐深似乎刚从外面回来,身上还着北半球冬雪的冷意,但那双骨节分明的手却格外炽热。
“不要…先…唔!”
“怎么就可怜成这副模样了。”
为什么,为什么这么难受……
言许的手被放开,眼看贺逐深后退一步,顿时巨大的恐惧仅仅攥住言许的神经,他难以忍受地去捉贺逐深的神,可身形不稳,和贺逐深的手擦肩而过,并且哗啦一声连人带被子整个人跌倒了地毯上。
嗓子喊到快沙哑的时候,门终于开了。
言许收回回忆,睁开眼睛看向直升机窗外的云层。
没关系,失去了自由、失去了尊严,失去了梦想都不要紧,外婆还在。俞周帮忙转移了外婆。
“自己吃的话,就跪在地上吃。我喂你的话,上面下面两张嘴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