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壮着胆子抬头,这才发现萧凌安正目不转睛地凝视着他, 凤眸中半是阴狠决断半是戏耍和玩味。
他不知自己又做错了什么,无辜地皱起了眉眼,直到余光瞥见立于一旁的沈如霜和躲在她身后的阿淮时,才恍然间明白方才安公公话中的含义, 一颗心瞬间沉到了湖底。
“微臣参见陛下,参见皇后娘娘。”
陈鹿归的身子颤抖得更加厉害了, 但是眼下也只能随机应变, 所以他极为恭敬和卑微地跪下磕头,目光始终盯着眼下的地面没有挪开, 更是没有敢多看沈如霜母子一眼, 将那声“皇后娘娘”说得格外明显来表明诚心。
见他怕成这样, 萧凌安觉得可笑之余也放心了几分,可依然没有让陈鹿归起身,缓缓踱步行至陈鹿归身前,沉重清晰的脚步声在他面前一步步响起。
萧凌安每靠近一步,陈鹿归的冷汗就多渗出一层,直至他在眼前停住脚步,居高临下地望着自己的时候,冷汗才终于支撑不住从额角顺着脸颊滑落,滴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畏惧地等着萧凌安发话。
“你和朕的霜儿不是故交吗?这儿没有外人,何必如此疏远?”
萧凌安的声音听着有些怪异,唇角扬起一抹戏谑的笑容,嘲讽和轻蔑的眸光隐隐闪烁,又似乎在极力隐藏着别的情绪,仿佛这句话是故意说给他听的。
“微臣不敢!陛下请相信微臣!”陈鹿归一听这话就觉得不妙,萧凌安始终还是无法释怀他和沈如霜共度二年这件事情,除了讽刺之外还在伺机挑刺,若是行差踏错就全完了。
他将身子又压低了些,整个额头都紧紧贴在萧凌安脚边的地面上,身上的每一处都极力表现着恭敬与卑弱,未曾多看沈如霜一眼,甚至连身形都不敢向她偏移半分。
萧凌安的笑意更甚,目光斜斜地落在沈如霜身上,剑眉不自觉地微微挑起,扬起下颌点了点陈鹿归的模样示意她看着,仿佛要逼着她承认曾经挑选的男人是多么的懦弱无能,在他面前永远只能卑躬屈膝,而他才是凌驾于一切的存在。
他是故意如此的,尽管这样的手段十分拙劣,但他还是不管不顾地想要这么做,仿佛这样就能在这段纠缠中找回向来属于他的威严,抹去沈如霜宁可选陈鹿归也要丢下他的事实。
甚至他还想用这种法子来试探,看看霜儿是否会为陈鹿归求情,以此证明她是否真的放下了。
沈如霜一眼就看穿了萧凌安这些无趣的把戏,也不想浪费精神来应付他们任何人,只是垂下眼帘瞥了陈鹿归一眼,稍作思量就放下心来,未曾多说一个字,拉着阿淮就去一旁找了桌椅坐下。
此时的陈鹿归一身靛青色窄袖棉袍,看着像是刚做成的,棉布和棉絮用料厚实充盈,袖口还绣着暗纹做点缀,之前的伤处也大致看不出来了,脸色比从前好了许多,且方才还自称“微臣”而非“草民”。
若非是萧凌安已经将他放了且有所用处,陈鹿归不可能有这样舒心的日子。所以沈如霜不担心陈鹿归的安危,只是有点好奇他是怎么说服萧凌安的,毕竟他向来阴狠偏执,在这种事情上眼里容不下沙子。
不过这些终究与她无关,她已经和陈鹿归两清,只要不伤及阿淮就不会多管闲事。于是沈如霜依旧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静静看着萧凌安和陈鹿归一来一回做戏,始终没有理会。
萧凌安没有在沈如霜那儿看到他想要的反应,加之方才阿淮的事儿,心中更是憋闷又不悦,自觉无趣地收起唇角的笑意,就这样和她背对背僵持着。
“陛下,看来微臣来的不是时候,不如微臣先行告退,晚些时候再来回禀陛下。”陈鹿归被夹在二人之间很是不好受,总是担心下一刻就会触及萧凌安的逆鳞从而小命难保,所以小心翼翼地提出离开。
萧凌安和沈如霜自然都不想在这时候看到他,皆是点头让他快些离去,唯独阿淮在陈鹿归谢恩起身正要离开的时候冲出来,小身板也不知哪来的力气,抱着陈鹿归的双腿不肯撒手,白嫩的小脸挂满了泪珠,哭得委屈又难过,呜咽道:
“爹爹,你怎么又要走了?你都没有看看阿淮”
陈鹿归吃了一惊,挣脱了好几下都无法摆脱,又不敢真的对阿淮使劲,下意识心慌地转头去看萧凌安的脸色,却见他刚刚缓和些的眉眼又凌厉起来,惊得他赶忙收回视线。
他不敢在萧凌安的眼前用爹爹的口吻哄阿淮,只能像臣子一般小心地想要掰开阿淮的小手,耐心又无奈地恭敬道:
“小皇子,您快放开臣,不然您的父皇会生气的”
兴许是孩子敏感的本能,阿淮虽然辨别不出话中的意思有何差别,但是陈鹿归说话时的疏离和恭敬让他觉得很陌生,仿佛眼前之人长得还是和爹爹一模一样,可对待他的感觉却已经截然不同,小脑瓜子也只能想到爹爹不要他了。
阿海哭得更加伤心难过了,泪珠像断了线的珍珠似的大颗大颗往下滑落,打湿了胸前一大片衣料,脱力的跌在地上,抱着陈鹿归的还是不肯放开,含糊不清道:
“是阿淮不乖吗?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