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不待见您,别往那边去,不、不、别过去。”
几个人一起拉着,但哪里拉得住,被秦玄策一挣,挣了个人仰马翻。
还是崔则指着秦玄策,大喝了一声:“咄,站住,不许过来,这是我们家的孩子,自有她外祖父照顾,你算什么人,还不速速退下!”
他算什么人?秦玄策被这一句话说得呆住了,他僵硬地走了两步,又顿在那里,茫然了起来。
好在大夫很快过来了。
太傅寿宴,太医署的掌令也收到了贴子,今日亦在席间,老人家年纪大了,腿脚不便,慢了一点,气喘吁吁地赶到近前:“让让、让让,孩子在哪,别围着,老夫看看。”
念念这时候哭得快要抽过去了,她拼命地挠着自己,脸上都挠出了血印子,加上眼泪和小鼻涕一起流着,简直一片狼藉。
傅成晏又心疼、又惊骇,按着她的手不让她动,抱过来给老太医看:“掌令大人,快、快看看,我家孩子怎么了?方才还好好的,就一转眼工夫,成了这幅模样。”
他说着,还恶狠狠地瞪了一眼秦玄策。
老太医镇定自若,指挥着武安侯将孩子带到内屋去,秦玄策走得不太稳,跌跌撞撞地跟了过去,要进去的时候又被崔则拦住了,只得守在门外,魂不守舍地张望着。
老太医在里面,一边温和地抚慰着小姑娘,一边给她把了脉,察看了全身各处的疹子情形,不多时,他转过头,问了一句:“这孩子方才吃过什么东西?”
傅成晏和崔则一起回头,怒视秦玄策,念念方才分明是和太子妃一起出去的,怎么一会儿工夫,却和秦玄策混到一处去了,谁知道这天杀的蠢才给孩子吃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秦玄策平日那么威严沉稳的一个人,眼下却有些局促起来,忐忑地道:“吃了一块玫瑰馅料的饼,一个蜜枣,还喝了一点……”
喝了什么?大将军卡住了,求助地看了看左右。
还是伺奉在旁边的耿家奴仆机灵,上前一步,禀道:“如果小娘子喝了什么东西的话,那是杏仁茶,小的们方才给大将军备下的是杏仁茶,新鲜的杏仁,今儿大早刚刚磨的。”
太医署的掌令毕竟医术精湛,兼之平素见多识广,闻言颔首笑道:“果然,大约就是这个东西出纰漏了。”
耿太傅的两个儿子也跟在后头,眼见得大将军和和武安侯的脸色都不对了,吓出了一身冷汗,赶紧分辩道:“掌令大人莫非误会了,这杏仁茶并无不妥之处,家父今日喝的也是这个。”
老太医连忙摆手:“不、不,杏仁茶确实没有不妥的,想来是这孩子自己的缘故,有些人就是吃不得杏仁,别说杏仁,还有些干果类的,诸如花生、松子等物,易叫人腹泻、呕吐、或者如这孩子一般,浑身发疹子,天生的,体质如此,怨不得其他。”
他又看向傅成晏,语气微有责备之意:“按说,孩子这种情形,大多是随了父母的居多,长辈中有人如此,你们就该多警醒点,别叫孩子碰这类吃食,侯爷疏忽了,以后切切不可。”
这孩子和他一样,吃不得杏仁。
秦玄策站在门口,手扶在门框上,倏然收紧,门框咯吱咯吱作响,看得旁边耿府的人心惊胆战。
傅成晏却听得目瞪口呆,和崔则对视了一下,悻悻地道:“我和婉娘都没这毛病,我家阿檀想来也不会,那大抵是随了孩子的父亲,那个人……什么破烂玩意儿!”
老太医一边说着,一边已经不停手地开了方子:“不急、不急,并没有什么大的妨碍,就是叫她痒痒一阵,待老夫开些药,内服外敷一起用,保管两天就好。”
他慈祥地拍了拍念念的小脑袋:“小娘子,以后切不可贪嘴了,看看,脸都肿了,可怜见的。”
念念“嘤嘤啾啾”地哭,抹着眼泪,就这会儿工夫,她不但脸肿,连眼睛都肿了,听了大夫说的,自己觉得格外委屈,小爪子捧着脸,哭得更惨了,惹得外祖父和舅公一阵怜爱,轮番把她抱在怀里哄着。
秦玄策在门外呆呆地看着,他不言不语,不动不走,仿佛泥塑一般被人生生地定在那里,凝固住了。
他才是……他才是……他想疯狂地吼叫出来,可是,发不出声音,在最初的震惊和惶恐过后,他好像骤然间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只能看着那个孩子,那么近的距离,看着她被别人抱着,而他……不能靠近。
旁边的人突然惊呼了起来:“大将军、大将军,掌令大人,你快来看看,大将军不好了。”
他怎么不好了?秦玄策愤怒地想着,但是,他的身体在发抖,好像得了什么病一样,控制不住地发抖。
傅成晏十分警惕:“兀那姓秦的,莫非得了什么恶疾,来,我们走,离这个人远一点,免得念念被他染上了病。”
他马上抱着念念离开,出门的时候,秦玄策杵在那里挡了路,被他毫不客气地一脚踹开了。
大将军岂能容得如此?旁边众人又是一阵惊呼,皆以为两个骁悍的武将要当场打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