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近乎内心剖白的话我说出来其实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气。隔墙的唢呐声好像停止了,我的呼吸也停滞,这里寂静的要命,我甚至能听见我的心跳一声高过一声,心脏几乎要蹦出嗓子眼。我死死盯着白玉宣,灼热的视线好像要在他身上烫个洞。“你说话啊。”我等了他几分钟,他仍然沉默不语,我有些急切,尾音都带上了几分颤抖和不理解。那句话耗尽了我所有的勇气。我没法再重复一遍。我只能瞅着白玉宣,手里紧紧捏着那管膏药。“你如果不喜欢我,为什么昨天一回来就来见我,今天这个时候还来给我送药?”我闭了闭眼,换了一种方式问他。如果白玉宣不喜欢我,那他做这几件事的动机是什么?我急迫地看着白玉宣,渴望从他的这里听到一个好消息。只要他承认喜欢我,我就有毅力有坚持的理由等和离的那一天——可是,可是白玉宣一向是个很有主见的人。他不会骗人。他也不屑骗人。他只是偏了偏头,不再看我。我的心瞬间就冷了半截。耳朵嗡嗡的杂声不断,我能听见自己的声音,干巴巴的,透着点不可明说的委屈。“玉宣,你说话啊,你回我——”白玉宣忽然叹了口气。我的声音戛然而止,我呆呆地看着他,等待着他的最后通牒。“我是喜欢你的,我也愿意娶你。”我还没来得及高兴,白玉宣后面紧跟着的一句就将我所有的幻想全部击碎。“可那是以前,我出国以前。”以前呐。那可真是好久好久了。
我捂着脸,手背胡乱在眼睑上蹭了蹭,眼泪遏制不住地往下流。“我就知道你还恨我。”我低低地说。我以为这么多年他早就忘记了,可是原来他还记着。他恨我不顾他的一腔真心,他写给我那么多信,缱绻心思写进信里,却被我转头丢进了炉火里,化作一抔灰烬。“我出国的第二年,你就嫁给了我的哥哥。”白玉宣终于转过头,他的脸逆在光影处,眼泪模糊了我的视线。我抽噎着看他。白玉宣的嗓音很轻,像他以前读到什么花前月下的情诗,便会这样在我的耳边读一读。朗月清风,明月入怀。白玉宣的声音清清冷冷:“不是我不娶你,是你先放弃了我。”放弃?这么重的一个词。他竟然用这么重的一个词。“那你这几天为什么来找我,这算是什么?”我梗着脖子问他。这几天的温存与柔情难道都是假的吗?“你一定要知道吗?”白玉宣像是不忍心般,难得劝了我一句,“我们这样不好吗?”这样好吗?嫂嫂和小叔子……这样不好。我犟着脑袋:“我要知道。”白玉宣忽的倾身上前,年轻男子灼热的呼吸喷洒在我的颈项里,我被激的脸上泛起了淡淡的红晕。“你还看不明白吗?”白玉宣薄唇轻启,我从不知道那般柔软那般好看的唇能说出如此恶毒的话,“我是在报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