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对过,没有字迹吻合的。”李准敲了敲桌子,叹道,“要是宋远成在收到信的时候就报案,这案子可能就破了。关键就是错过了破案的最佳时机。”的确,根据目前的信息来看,熟人作案的概率很大,如果当初宋远成早一些报警,也许孩子就找到了。那么,是不是也就不会有后续的一连串案子了呢?正是宋远成当初的一念之差,导致了后续的连锁反应。大概他也曾经在事后无数次地后悔过,如果当初自己没有看过那则名人绑架案撕票的新闻,或者如果自己再坚定一点,是否一切都会不一样呢?“对了,”李准突然想起来什么一样,抬头看了看二人,“后来宋远成也失踪了是吧?当时负责这事的刑警还找过我,想了解一下这两起案件是否有关联性。”“那您怎么认为呢?”“不好说。小孩子有被绑架、被拐卖的可能,宋远成一个中年男人,怎么会平白无故失踪了呢?哦对,有个事情,宋远成摆煎饼摊的时候遇到城管,曾起了点小冲突,把腿给摔骨折了,还做了个小手术。据说他性格比较老实,从来不会跟别人起这种冲突,那天不知道怎么回事,一下子就上了头。可能女儿失踪的事对他打击挺大的,有人怀疑他是脑子出了点问题,自己想不开,离家出走了。”回到局里之后,周宇和方纹跑了一趟证物科,调取了宋小春和宋远成两起失踪案的物证。有一卷当年的监控录像,记录下了宋远成失踪前最后的影像。是一个街心公园门口的摄像头拍摄下的画面。不过当时设备条件有限,画面的颗粒感非常严重。晚上七点四十五分,宋远成穿着一件羽绒外套,戴着顶毛线帽,一瘸一拐地走进了公园。他脸上的表情非常平静,看不出任何异常。然后八点十五分,宋远成从公园里出来了。监控拍到他走出公园,一直走到对面的马路上,再然后就消失在了画面中。“他的腿,是因为跟城管发生冲突时弄的吧?”方纹看着录像问道。周宇翻了翻档案,说:“对,就在失踪案发生前不久……”说到这里,周宇突然心里动了一下。他想到了一种可能性,这种可能性或许可以解释宋远成失踪的一部分真相。但是,真的会是那样吗?还不能确定。不过,就算真是那样,也对目前的调查几乎毫无帮助。接下来,周宇又拿起了另一份物证,那是宋小春绑架案中的唯一物证——
自家门口的报箱里发现了一个信封,打开来里面有一张字条,上面只有一句话,指示他何时将赎金送至某地。除此之外里面还有一小块从宋小春失踪那天穿的衣服上剪下来的布料,以及一小撮婴儿的头发。绑匪要求的赎金是五万元,当时宋远成手里正好有一笔钱,他准备用这笔钱在学校附近盘一个正规店铺做生意的。他没有选择报警,而是将这笔钱取了出来,按照信上的要求送到了指定地点。之后宋远成在家里等了两天,也没收到进一步的联系,这才去报了警。在宋远成选择自己交付赎金的时候,就已经失去了抓获嫌疑人的最佳时机。这起绑架案的线索很少,信上的指纹非常混乱,没提取出任何有用的信息。当时警方重点关注宋远成的社会关系,因为从作案手法来看,绑匪对宋远成的家庭情况非常了解。宋远成家庭条件一般,全家都靠他摆摊养活,远不是绑匪会选择的目标。因此,警方一开始就将嫌疑人锁定在了宋远成的熟人之中。然而,排查了宋远成的社会关系之后,却未能得到任何结果。最终,这起案子就被封存在了几卷档案之中。李准也没想到,竟然就成了二十多年未破的悬案。李准把周宇和方纹请到了图书室的“阅览区”。这个区域不大,只有两张桌子,平时极少有人光顾,只有在文化中心玩累了的老人偶尔会过来翻翻最新的养生杂志。李准先将案情向周宇和方纹做了一番介绍。连他自己都有些意外,时隔这么久,自己竟然还记得那么多细节。说完之后他问道:“这么说,现在可以证明,当年的被绑架女童已经死了,是吗?”周宇点了点头。“基本可以确定了。”李准叹了口气。“当时我就隐约觉得那孩子已经不在这世上了。不过后来宋远成还一直在找这孩子……”“当时有没有发现什么疑点呢?”周宇没有接下老刑警的感慨,而是马上提出了问题。他还没有孩子,倒也不是不能理解这种行为,只是不太有深层的共鸣。这种情绪上的缺失让他有的时候多少显得有些“无情”。方纹在旁边,拿着笔记本。李准收回似乎已飘向记忆深处的目光,认真地说道:“有好几个疑点。首先,宋远成只是个摆摊的,家里没多少存款,如果绑匪的主要目的在于要钱,为何会盯上他呢?去绑架有钱人家的孩子不是更保险?第二,当时宋远成手里刚好有五万块钱,绑匪索要的赎金也恰好是这个金额,就好像早就知道他有这么多钱似的。第三,宋远成按要求交了赎金,孩子却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了。退一万步说,就算绑匪是为了报复才实施绑架的,那不是更应该让宋远成知道孩子死了,他才会更痛苦吗?”周宇紧皱眉头,问道:“赎金的金额确实很可疑,那当时排查宋远成的社会关系后发现了什么可疑人员吗?”“最后都排除了。宋远成就是个摆煎饼摊的,跟人没仇没怨,来往的亲戚不多,但都处得还行,邻里朋友间也都互相照应,挺和谐的。”“不是有一封信吗?和他周围人的笔迹比对过吗?”方纹突然插嘴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