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境第一回津梁用毛巾沾水,帮她擦拭着脖子、手臂、脚踝,动作一气呵成,很快就结束。洗过毛巾后再回来,他将动作放轻放慢地帮她擦起脸,近距离凝视着她昏睡的脸庞,他观察着她的脸色,俐栩已经回来待有三天了,但看起来脸色还是很苍白,醒来时就连自己坐起来都办不到,双手也使不上力来。俐栩的身体异常疲倦,即使已经回到了达拉也,要恢復似乎也得花上好一段时间。一天二十四小时的时间里,俐栩几乎都是昏睡的状态,只要她昏睡着,即使是他为她换着伤口的包扎,或用毛巾擦拭着身体,她也完全不会醒过来。在看着这样的她时候,他不自觉地会将视线停留很久,或许是出自于对她的一种怜惜,也或许,是他确实衷心期盼她能早日恢復。即使会与他再度兵刃相向。木头製成的窗户外一阵风吹来,津梁抬起了眼,放下了手中的毛巾,收回了右手。不到几秒鐘后,忽然一道人影踢开了窗户跳了进来,津梁迅速出刀,第一刀被对方用手挡掉后,他又接连补了几刀,两人很快拉开了一段距离。「清纆,你果然来了。」看到眼前的人,津梁看起来一点都不意外,他摆出了应战的姿势,磨亮的刀锋闪动着银光。清纆身上穿着单薄的长袖上衣,自然捲的短发微微翘起,瀏海微微盖住眼睛,站稳脚步后,他一个转身就是汹涌的一拳,津梁回身避开,手起刀落,几个Jing准的刀法逼得他退了几步。清纆自觉遇到强敌,双眸闪动,转动左手抽出了猎刀,集中注意力,再度迎击着津梁。俐栩醒来了。她睁开眼时,第一眼看见的是窗边笑脸盈盈的熟悉面孔,有着一头中短发的女子从窗边灵巧地跳了进来,一落地就迅速往外套口袋里掏捞些什么,最后是拿出一包装了粉末物的小纸包,迅速倒进随身的小水瓶后,盖上盖子用力摇了摇。「把这个喝下吧,俐栩。」她笑着将瓶口递向了俐栩的嘴唇,却几乎同时间感觉到背后传来一股凉意。不知何时,津梁已经站在她身后,举起的刀刃对准她的后脑勺,一边,清纆抱着受伤的左手靠坐在墙边的地上,表情不是很愉快。三分鐘不到的时间,胜负已定。「离开吧。」津梁淡漠地说着,「长老会明令,间杂人等不能靠近这里。」没关係。三花用着唇语跟俐栩说着,坚持着让她把药喝下后,才默默地退了开,跟清纆站在一起。「说什么间杂人等,真过分的说法啊。」三花将双手插进口袋里,顺势把水瓶收了进去,她眨了眨眼,语气显得很无辜:「说到底,你为什么是站在长老会那边啊?」津梁不语,他挡在俐栩前面,没有一丝退让之意。「清纆,你小子是跑到这里来了吗──」从门外传来了其他人的声音,三花脸上流露出不妙的神情,看了看津梁,又看了看身旁臭着脸不说话的清纆。
「我们该走了。」三花坐立不安的小声对清纆耳语,并对俐栩投以愧疚的眼神。不料,清纆却慵懒地开口:「就凭你,想拢络她的心,势必是不可能的吧。」清纆撇了撇嘴角,挑衅地露出笑容,「你也不过是身手比别人好一点点而已。」清纆生气了。三花无奈想着,但她还是跩着他往窗边走去,这回清纆没有反抗,只是一个劲的盯着津梁看。津梁依旧没有说话,目送他们从窗户离开不久,就有人开门进来,问着津梁有没有看到清纆。津梁看了看敞开的窗户,那人赶紧动手关上,嘴里嘟嚷着「清纆那不受控的小鬼」,快步的追了上去。临去前,那人快速地看了俐栩一眼,俐栩安静地回望,随着那人步伐离远,津梁收回刀,关上了门,回头来走向她。即使是被如此挑衅,在津梁的脸上也看不见一丝懊恼,但他在她身旁坐下的时候,俐栩仍察觉到他的眼眸闪过一丝异样的情绪。清纆确实戳中了津梁。观察了一下喝下药后的俐栩状况,津梁紧绷的脸色这才稍微放松。「你也问过我同样的问题吧。」津梁看着俐栩,抿唇笑了笑,「你想知道原因吗?」两年前,政府在达拉山施作了道路工程。那时候,因为工人的疏忽,破坏了地基造成土石崩坏,意外就此降临,落下的土石葬送了当时碰巧在附近进行狩猎的津梁父亲。为了这件事,津梁曾随同里斯莫尔和亲戚一起到都市求偿。然而,地方法院却以过失为由,只判给那名工人轻刑;民事部分,在里斯莫尔的居中协调下,工人的家人予以赔偿,但收到一大笔钱的津梁并未感觉自己有被弥补到什么。一条命岂能用这种物质之物来予以补偿。对他来说,金钱既无实质用处,无法挽回血亲性命,对方甚至还用委屈的表情说着:「我已经尽力补偿,你们怎么就不能放过我呢?」。他想杀了那个人,唯有那个人不该活在这个世上,一命偿一命,这在达拉也来说很合理。里斯莫尔非但没站在他这边,反而极力告诫他绝对不可乱来,他无法容忍。虽然当下没有爆发,但这件事终究深植在他的记忆里,在决定今后走向时影响着他。「如果是你会选择怎么做?」津梁神情平静,「假设有天你真的找到杀害瓦洛头目的兇手,却没有人能够帮得了你,你会怎么做?」俐栩安静了一会儿,随即虚弱地笑着说了什么。那一刻,津梁愣住了,一时半载间说不出话来。「即使你杀了他,也已经挽回不了已失去之人的性命了,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