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范閒不甘心,因为当年叶流云来过那座悬崖,并且在那片沙滩上留下了万点坑。他知道世间有人能够控制释出体外的真气。所以他一直执着甚至有些愚蠢的按照这条路子走了下去,只是可惜一直到很久很久以后,他依然没有任何办法。
这是因为范閒不知道,除了他这个怪物之外,世间只有到了那个境界地人。才能够控制释出体外地真气。剑庐里那些九品强者的剑上虽然可以有淡淡剑芒,但那和人体自身的进益是何等样质上的差别。
愚顽的顽童渐渐长大,世人视为珍宝地无上功诀,在他的手里却成为了执着的象征,直到某日东海之畔,他终于感觉到自己手掌上来回往復的真气终于……终于……可是渐渐地伸展出去一些,再伸展一些。他的心意竟能清楚地感觉到那些已经不在自己体内的气息波动!
如今的范閒已经能够感受到天地间地元气波动。当然能够清楚地感受到属于自己地真元气息,并且能够控制,操控!不论是那个愚顽的少年执着到底的原因,还是那本小册子的原因,总而言之,最后的成果,便是此刻他的指尖喷薄而出的那道无形剑气!剑在手,如何能刺得中面前这抹虚无缥涉的明黄身影?而指尖颤抖,只需动一心念。便剑气流转,割裂空气,谁能避开?
皇帝陛下也不能,在这记凌厉而至的剑气之前,他只来得转了转身子。而他地那一拳却擦着范閒的肩头。击在了空处。
虽然击空,范閒的左肩却依然是衣衫猛地全碎。而他身后的雪地上,更是被击出了一个大坑,雪花四处飞舞!
范閒指尖的剑气也击中了皇帝陛下,准确来说,是擦过了皇帝陛下地脖颈,无形地剑气撕裂开了陛下颈上那薄薄一层肌肤,鲜血渗了出来!吐出一声凄厉地尖啸,将体内残存不多的真元全数逼至了指尖,隔空遥遥一摁,再刺皇帝陛下的眼窝!
皇帝陛下一拳击空,面色的苍白之色更浓,然而看着范閒再次刺来的那一指,陛下的眼眸里没有任何退怯之色,唇角反而泛起了一丝讥讽的笑容。
陛下也伸出了一根食指,向着范閒指尖的剑尖上摁了下去,他的身形飘然而前,倏乎间将二人间的距离压缩至没有!
嗤嗤气流乱响,电光火石间,皇帝陛下的指尖便触到了范閒不停喷吐剑气的指尖,两隻细长的食指并在了一处,一隻手指不停颤抖,另一隻却是异常稳定。
两隻手指的指腹间气流大作,光芒渐盛,激的四周空中的雪花纷纷退避而去!
皇帝陛下的唇角笑容一敛,右臂轻轻一挥,食指上挟着一座大东山向范閒压了下去!
喀的一声,范閒食指尽碎!
身体如被天神之锤击中,整个若风筝一般颓然后掠,却不像先前主动卸力那般后掠,而是整个人似乎已经再无任何支撑之力,猛地摔倒在了雪地里,再也无法动弹。
雪地上生死相搏的君臣父子二人似乎都忘了先前刺空的那一剑,自范閒手上脱落,呼啸而向着太极殿正门处飞去的那把大魏天子剑。
但其实这一对父子二人都没有忘记,因为在这样一场战争中,世间至强的这对父子,绝对不会做出任何多余的动作,消耗任何不必要的力量。
此剑一飞,必有后文。后文正是太极殿幽静正门上面精美繁复的纹饰,因为当范閒指尖第一次喷吐出令人震惊的剑气时,太极殿紧闭着的正门就这样诡异的开了。
穿着一身布衣的王十三郎就从那黑洞洞的庆国朝堂中心里飞了出来,在半空中接住了范閒脱手的那柄大魏天子剑,右肘微屈,在空中如闪电一般掠至,身形微涨,一身暴喝,集结着蓄势已久的杀伐一剑,就这样狠狠地向着皇帝的后颈处刺了过去!
王十三郎,壮烈天下无双,这一剑所携的壮烈意味更是发挥到了极至。较诸当年悬空庙上一身白衣的影子。从太阳里跳了出来地一剑,更要炽热三分,光明三分,明明是从皇帝陛下身后地偷袭,却硬生生刺出了光明正大的感觉!
剑心纯正的剑庐关门弟子。全得四顾剑真传,那夜又于范閒与四顾剑的对话中,对霸道真气有所了悟,此时集一生修为于一剑,何其凌厉,若是范閒面对这一剑,只怕也必将受伤!
然而皇帝陛下似乎根本就知道身后那座幽深的大殿里。会忽然跑出一个九品上地强者出来。一指大山压顶将范閒击倒在地,他的脸上没有丝毫动容,也不转身,直接一袖向后拂出。
庆帝此生,一拳、一指、一袖,便足以站在人世间的顶端,无人敢仰望其光芒,然而今日他的这一袖却无法气吞山河,风捲云舒般地捲住王十三郎的壮烈一剑。
因为他终究是人不是神。因为正如范閒判断的那样,如今的陛下已经不是全盛期地陛下,这些年来地孤独老病伤,无论是从肌体还是心理上,都已经让他主动或被动地选择从神坛上走了下来。
王十三郎的那声暴喝依然迴盪在空旷的皇宫之中。而剑芒乱吐的大魏天子剑已经嗤的一声刺穿了劲力鼓荡的庆帝龙袖。擦着皇帝的胸膛刺了过去。
皇帝拂袖之时,已然微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