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他听到他哥忽然问:“大学怎么生活的?”
简柒南愣了一下,简短地概括:“一开始住校,后来跟室友一起不方便,就搬出去住了。”
秦路延身上带了点淡淡的酒香,大概是真的有些微醺了,好似这一刻特别想要窥探他曾经在简柒南生活里缺失的那一角。
“生活费怎么来?”他又问。
“兼职。”简柒南回忆了下,没有抱怨也不打算细说,只是一笔带过,“音律调音这种冷门专业比较特殊,报酬还行,我物欲也不高,没什么压力。”
夜空里的烟花久久未歇,秦路延静默了许久,低声问:“过得好么?”
简柒南心里忽然难受了一下。
他其实没那么脆弱,只要他哥不问,他根本想不起来用好或不好来评价自己的生活经历,只是现在他哥问了,让他莫名生出几分难过来。
他念的是残障人士学府,里边的人各自都有缺陷,越是这样的环境人们越容易抱团,想用这种方式丰满自己的羽翼,而简柒南不仅孤僻,还不是本土血统,他就成了那个格格不入的人。
有段时间只要他出现在学校里,就会遭受各种恶作剧,那时候他才发现大院里的小孩砸在他身上的枣子根本不算什么。
简柒南知道他现在说自己过得很好他哥肯定不信,于是故作悲伤地哀叹了一句:“过得可差了,看不见,又听不懂,饭也吃不惯,你猜我胃病怎么来的?”
简柒南语气带着点戏谑自嘲,原本只是想稀松平常地带过,却不知道落进他哥耳朵里有多难受。
秦路延捧着简柒南的脸吻他。烟花将夜色照得如白昼,这一刻他们忽略了人来人往,像湖边所有爱侣那样拥抱接吻。
简柒南絮絮叨叨地展望着来年,谈到了以后,秦路延认真听着,简柒南说想学设计,想要创作,喜欢天马行空无拘无束。
最后简柒南是被秦路延牵着回的房间。
其实路娴给他们准备了两间房,有一间却注定要空着了,房门还没关严实,简柒南就被他哥半推着抵在了墙上。
也许是气氛到了,或者因为喝了点酒,秦路延眼里的情绪汹涌得很不寻常。简柒南被亲得血气上头,勾着他哥的脖子才堪堪站稳,又被他哥拉浴室洗了澡,出来时简柒南脑子直发懵,情绪却有些亢奋。
到兴头时简柒南咬着他哥的脖子,说要不在沙发上试试,他哥静默许久,还是勾着他的腰把他放到了床上,嗓音低哑:“别闹,以后有的是机会。”
简柒南以为是他哥情绪再汹涌也舍不得闹太狠,可他发现自己这次猜错了。
他脑袋陷入松软的枕头里,只见一片红色从他哥胸膛漫到了手臂,他哥手掌扣住了他的脚腕,冷白的手腕附近因为用力而泛起了几道明显的青筋。
简柒南不是爱哭的人,却几次哽咽出声,这时候他哥会低头吻他,哄着他,问他是不是难受,简柒南眼底一片涣散,脸色越发红了,偏开头不好意思看他哥,摇头说:“……不是。”
除夕夜终于走到了零点,窗外燃起了今夜最盛大的烟花。
光亮从窗帘缝隙中落了进来,简柒南偏头时看见了那一抹绚烂,他嗓子里挤出一点声音:“哥……我们明天也买烟花吧……就在院子里放。”
“好。”秦路延在他耳边落了一个吻,“以后每年都买。”
只是一个简单的承诺,却已经将未来铺垫得绵长连续,好似在说来日方长。
这一晚他们相拥着久久未眠,珍惜着这久违的除夕夜,那是他们走过了光Yin,攒够了思念,才换来的久别重逢。
简柒南想,此后朝暮与年岁,黄昏与四季,他又可以做回他哥的小瞎子了。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最后一章写得实在艰难,总想给他们最好的结局,写得磕磕绊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