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向载突然觉得喉咙有点乾,咳了一声:「……你醒了。」
文年能够猜到他要开口的事情与邵母相关,但直到亲耳听见,他怎么也想不到实情会是这样。
「菸是我国三学会抽的,那是我第一次撞见他俩从旅馆出来。」邵向载说,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语气有些嘲讽,「她总是那么自以为是。」
见他是认真的想跟自己聊天,邵向载望着他,半晌,说:「……没有,我可以告诉你。」
内心一愣,邵向载转过头去,发现刚好文年也在看他,脸上带着好奇,眼中并无半分不自在或厌恶,邵向载下意识吞嚥,又「嗯」了一声。
文年直觉邵向载还有些话没说完,但无论他想不想继续,于今晚而言,文年都认为自己知道得够多了。
而作为曾经的爱人,邵父没有逼她,不过作为一名父亲,邵丘岳出生后他还是负责任的将邵母请了出去。
冰凉的嘴唇与炙热的肌肤相贴,还没来得及品味,这时,后颈突然被一双手压了下来,邵向载一惊,手往沙发靠背上一撑,猛然睁大半瞇的眼睛,正好和假寐的人对上了视线。
「关于前一个话题
这种状况一连持续到邵向载八岁那年才终于有了好转,原以为坏日子就要到头了,谁料小小年纪的邵向载却迎来了妈妈的出轨。
「喜欢我吗?」文年突然问。
她在镜子里看着自己渐渐枯黄的容貌,因为操劳家事孩子不再细嫩的手,她后悔了。
文年点点头,双手交握安稳的放在大腿上,「洗耳恭听。」
毕竟,她也曾经憧憬爱情家庭。哪怕最后不得不向现实妥协。
「嗯,没睡着。」文年松开放在他脖子上的手,等他从面前撤开,坐起来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你今天回来的有点晚。」
在他们家经济困难的那一段时间,邵母的娘家因为她的叛逆,狠着心并没有提供任何帮助。
原来邵母这一生,可以说过的非常顺遂,生在一个好人家,没受过什么苦,长的漂亮,成绩又好,唯一的叛逆就是追随了自己的爱情,嫁给了一个不是那么门当户对的男人。
一瞬间,邵向载没说话也没动,文年好奇的抬头看了看他,拍了下身边的空位示意他坐,待人坐下后偏过头用力嗅了嗅,说:「抽菸了。」
「哦。」文年扯扯嘴角,既没接受也没不接受,态度模稜两可,邵向载看着他的侧脸,眉头不自主微皱。
那一天他放学回家,听见爸妈在争吵,虽然隔着门板不甚清晰,却也能从隻字片语中拼凑出事情的全貌。
弯下腰,逼近沙发上半躺半坐的人,气息交织,心尖与睫毛一同隐隐颤动,可惜最后关头他还是怯了,角度稍偏,对准了嘴角。
邵向载四岁时,邵父的工作出了问题,又因为邵母怀孕后就辞了工作,导致家里的经济状况甚至一度需要亲戚的接济才能勉强度过。
麵包和爱情,邵母最终选了前者。
漫长的沉默,文年先开了口:「你在做什么?」
他用的是肯定句,邵向载这才知道原来对方一直都知道他会抽菸,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嗯」了声,气氛有些尷尬。
事情要从好几年前说起。
她后悔没有听从家里的要求和那个当初默默无名,现在却已是国内商业巨头的男人结婚,如果和他在一起,她可能不会拥有爱情,但她的物质世界会非常丰盛。
还记得几个月以前文年说,如果邵向载不想解那条耳机线,他就什么都不会问。这个想法到现在还是。只不过刚才他躺在那的时候,明明没有睁眼,他却能感受到邵向载身上未出口的鬱闷,他是真的很想替他排解,哪怕什么都改变不了,当个倾听者也好。
然而可悲的是,人往往是贪心的,尤其当她知道自己又怀孕了的同时,那张摆在面前的离婚协议书她无论如何都签不下去。
据邵向载所说,邵母与邵父的婚姻一开始是成功的,两人几乎是一见钟情,相处了近一年后选择迈入婚姻,并在隔年有了邵向载。一家三口看似幸福,但现实往往不得不让人正视童话故事是不存在的。
因此当爱情并不是一个人的全部时,表面的那层糖衣在时间下慢慢露出丑陋的内里,一生没怎么经歷过大风大浪的邵母,受不了了。
「想说说吗?为什么学抽菸。」文年没照着他的话继续说下去,而是换了一个话题,凝视着他似乎颇有耐心,「当然如果你不想说,我也不会逼你,每个人都需要有一点属于自己的小秘密。我只是想告诉你,别把什么事都闷在心里,对着我不能说,去找棵树也行,说出来绝对会比藏在肚子里舒服。」
「……这事,」邵向载顿了顿,捏了下山根似乎在调整情绪,也是在组织语言,良久,道,「说来话长,有些细节我也不是很清楚……」
也会像酒一样上头。
自此,邵家两兄弟只有在某些节日能见到邵母,儘管大部分时间他们其实根本不想见她,或不认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