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湖先生做过许多梦,这种状况在贺祁离开之后更加严重了。他曾悲观地想,如果贺祁能够时时入我梦中,也不算枉费相逢一场了。只可惜,贺祁很少会出现,以至于即使在睡梦中,一旦出现了他的那种玩世不恭的面庞,青湖先生都会下意识地紧张,生怕突然的惊醒会断了这梦境。
“贺祁!”
“我在呢!”
贺祁知道,先生又做噩梦了。他连忙从地铺上爬起来,跪在床边,紧握住先生的手。在月光下,眼泪像一条晶莹的丝线从先生的眼角蔓延而出。
他小心翼翼地用袖子擦拭着,都回来了好多天了,先生却还是会被噩梦困扰。他自回来后就在先生的隔壁安了家,夜间总是会听见先生在声嘶力竭喊他的名字。他心疼得不得了。便自告奋勇地提出要给先生“暖床”,不意外地被驳回了。最后两人各退一步,先生允许他在房里打个地铺。
但情况并没有什么好转。
先生睁开了眼,看见的是一个活生生的贺祁,一个正握着他手用关切又柔情的眼神看着他的贺祁,一个在外过了那么多年却终究到了他身边的贺祁。
他该满足了。
他拍了拍身边的位置,毫无疑问是对贺祁说的,“上来陪我会儿。”
“哦。先生你说什么?”贺祁简直不敢相信先生会松口,“先生你再说一遍嘛。”
青湖先生甩开了他的手,冷“哼”一声,背对着他了。被子便从刚才的扁平隆起了一个弧度。
贺祁像只寻觅到米缸的鼠急不可耐地钻进了他向往已久的被窝。他深吸了一口气,真好,全部都是先生的味道。
不过,先生似乎离他有百八十米那么远,在他看来。
他朝先生的位置挪了挪,那床立马不争气地发出了“咯吱”的响声,贺祁暗道这可不行,改明儿得找个工匠师傅重新打一张结实点的床。今晚只好收起了弯弯绕的心思。
他一点一点地靠近,越靠近越感觉先生后背紧绷得厉害,像一支拉满的箭,随时都有可能离弦而发。他伸手从先生的背后绕到了前面,环住了先生。?,
先生一动不动,看来是默许了他的动作。
“你心跳得好厉害。”
“还不是因为先生。”贺祁很会撒娇,他知晓先生的命门何在,便专找那地方进攻。比如,先生很喜欢听别人喊他“先生”,而且最好是那种饱含着倾慕与信赖的口气,贺祁比谁都喊得好。
更何况,他们可是有过肌肤之亲的关系。当然了,还没有机会进行到最后一步,贺祁自然是急,但先生毕竟是自小熟读儒学典籍的文人,对他而言,能够接受与贺祁的关系已是达到极限了。真要与男子发生这样那样的事,太不像话了!
贺祁多次无功而返,但百折不挠。
贺祁收紧了手臂,进一步靠近了先生,那阵势,简直要将人挤到了床下。青湖先生不干了,这小兔崽子果然是蹬鼻子上脸的一把好手,他自以为很严厉地呵斥道:“去那边点!”只不过,这点威慑实在起不了什么作用。要是在学堂上,贺祁或许也就收敛了。但现在这是哪儿?是床上啊。仔细琢磨先生那句话,是不是很像新婚的娇娘对自己相公是嗔怪?是了,没错,一定是这样。
那就没什么好怕的了,贺祁低声说道:“没关系,我抱着先生呢。”但这些字句全部一清二楚地传进了先生的耳朵。怪只怪夜太寂静,在房间里也就能听见小麻雀在枝桠间扑棱翅膀的声音,此外再无其他声响。
先生的身体更加紧绷了,贺祁明显地感觉到怀抱中只穿着一层里衣的身体开始有了发烫的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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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今天还没到火候,此刻若是唐突了,给先生留下不好的体验,那以后再想与他欢爱难度定会加大。再者,当初自己说过要将先生明媒正娶,只是,先生的书院要忙的事太多,他一个人许多事也不好决定,便一直没找到机会同先生商议。
就在刹那间,贺祁考虑了许多因素,趁自己还能控制住,当机立断撒开手,回了自己的简陋的冷冰冰的窝。